他只是不想回应那些无聊的话,他说不了那么漂亮谦逊的恭维词,但是那些讽刺,嘲笑,即使换了一个笑盈盈的口气,也不是听不出来。
所以说他最讨厌应付这类人。
不是没有人口不对心,言不达意。
讨厌他蹭饭的亲戚,即使摔锅打盆,端出来的饭也是热乎乎的,骂他砍脑壳的老师,拿着手电筒挨家挨户的找他去上晚自习。
那些用坚硬的话,恶劣的表情包裹的行为,一次又一次的把他从一滩烂泥里拽出来。
但是他们都是反着来的,笑盈盈的嘴巴里,说出来最恶毒的话。
以前他不清楚,不明白,吃了很多亏,后来明白了,又觉得那只是一些小事,不值得在意什么。他从肮脏的泥土里来,满身的泥点子,永远也洗不干净。
可金满也从来觉得,那些泥也很好,当他自己难过的时候,他回忆山上那些树,荷塘里的荷花和蛙叫,在柳树的树荫下,一个一个捏出来的小泥人,那些泥泞的尘土,就像他的血肉一样,构筑了他整个人。
他又怎么会觉得自己脏呢?
只是外界不停的反馈,那些铺天盖地的话,那些一尘不染的环境,让他一度怀疑自己的品格,自卑自抑,但是到底,身体里流动的尘泥足够坚固,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批评通通砸得稀巴烂。
他不会轻易受伤害,他还要为家庭遮风挡雨,他要像树木一样,抽出高高的枝叶和嫩芽,把根深深地扎下去,保护他的家。
即使失败了。
但是那也没有关系,如果他不能成为一个非常了不起的alpha,那么成为一个普通的alpha,做一个好人也不错。
总有人想要告诉他,他是什么样的人。
金满对此真想报以大声的嘲笑,他什么也不是。
这样想一想,他大概真的非常的喜欢陆燕林,即使金满时时否认,害羞,一个人时也不敢把那个话题拿出来咀嚼。可是他好像真的很喜欢他,喜欢到他有那么多大胆的话语和声音,却总是因为他的到来,变得那么的笨拙和沉默。
但那种喜欢,好像也在慢慢消逝了。
金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喜欢彼此,又为什么要勉强坐在一起聊天。”
他看向把他坑来这里的许栀:“在这些夫人里,你是原来的底层吗?”
“刚才我夸你的项链很好看,你明明很高兴,但是那个太太说缇芙尼,下等人才戴,你马上就摘了。”
许栀立刻脸色惨白,傻傻地看着金满,明显的慌乱,其他太太脸色各异,对这样的羞辱不但不害怕,甚至是乐见其成的,反正被指责谩骂的又不是她们,看热闹又何乐而不为呢?
她们继续嘻嘻哈哈,优雅而骄矜,这个老实人突然的震怒,不但没有震慑住他们,反而让他们觉得有趣,快乐,新鲜。
说吧,随便怎么说。
正好为他们嘲笑别人的时候更新笑料,再怎么恶毒的话也根本不怕。
那种底层太太的作用,就是用来逗乐和取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