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高大挺拔的,有苍老佝偻的。
无一例外,他们都在放声大叫,还翻来覆去地念着两个字。
我离得近了,才听清他们念的是我的名字。
“玄之——”
“玄之——”
“玄之——”
欣喜的,惊惶的,恐惧的,痛恨的,凑在一块儿搅得我心烦意乱。
我崩溃地叫他们闭嘴,可我的声音犹如滚油锅里落进的水,激得他们的声音拔高了一个调子。
我被吵得头疼,在雾里奔跑了起来,妄图逃脱掉这贯耳的魔音,可无论我怎么跑,他们都紧咬在我身后。
忽然,我看到了一点乌色的光。
在满目的白里,那一点黑格外扎眼。
危险,不祥,但在此刻,它就是我逃离的希望。
我飞快地跑过去,被猛然拉进了浓稠粘腻的黑暗中。
待那阵黑暗褪去,我看到了我自己。
是我,却又不像我。
他顶着我的脸,眼下泪痣的位置与我分毫不差,却跪在男人脚边,犹如摇尾乞怜的狗一般,碎了我满身的桀骜风骨。
这是我吗?
原来从前的我会做这等事?
还未等我想出一二三来,眼前的画面就又变了。
依旧是我,依旧不是我。
我看到那个我拎着温家祖传的血扇,为一人,屠尽一城。
我看到那个我在幻胥宗中,笑吟吟的,与谁拜了天地。
我看到那个我,为谁挡了一剑,性命垂危,却仍求他一个青眼。
荒唐!
真真是荒唐!
这不是我!
这不该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