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就这么说定了,你照做便是,这是为你好,以你和她的身份,以后必定是越走越远,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区别?”秦夫人给了判决。
程瑾知知道自己再没有求情的余地,可她不知道,为什么她就要和姚望男越走越远?为什么姑母明明说了姚望男那么多好处,却还是要这样?
她回绿影园,闷闷不乐。
所以最后,连唯一能见到的好友都要断绝关系么?
那她在京城到底还有什么?
她在窗边坐了许久,又拿出手札。
明月君
君可知,有朋自远方来,为何不亦悦乎?
只因近前没有可说之人,唯有那至远方来的朋友。
写下这一句,她发现自己已经泄露了真正的心事,只好将这一页撕去,重写。
明月君
忽忆儿时旧事,闲说与君听。
约莫八九岁光景,清明时节,我与家人踏青洛阳西山坡,携夕露春岚二人于坡上放纸鸢。
因鲜少出游,我与夕露屡试不得其法,不能将纸鸢飞上天,末了竟三人齐齐摔落在地,滚作一团。
此时忽闻一旁有人大笑,转头看去,是一男童,与我年岁相仿。
我心中羞恼,却不敢出声斥责,只能坐于地上生闷气。
那男童却凑前问我:“妹妹怎不放了?”
我心虽恼恨,几欲叱责,强忍道:“干你何事!”
孰料他竟悉心指点:“纸鸢初离手,万不能急着放线,这风向也须细细分辨,来来,你且起身,我来教你,我乃纸鸢大王!”
我见他神色恳切,不似戏弄,便起身依他所言重试,果有进步。
随后他道我这纸鸢不好,他去取只好的来。
言罢疾跑而去,随后携一蝴蝶纸鸢归来,花样形制分外奇巧,为我前所未见。我才知我兄长赠我那纸鸢实在难以驾驭,所谓“上品”原是他诓我!
我与男童纵情放鸢半日,极为尽兴。至家仆来寻我,他对我言,蝴蝶纸鸢便赠于我,又言,我生得好看,他心中喜欢,纸鸢便作订情信物。凡若天气晴好,他必在此玩耍,我若来,记得寻他。
我那时懵懂,并不知何为“订情信物”,只知他爽朗大气且心思细腻,是个极好的玩伴。
至归家告与兄长,兄长怒斥不知是哪家野小子,竟轻佻至此,以后莫让他看见!
我那时才知“订情信物”是何意,竟辗转难眠,心中既羞且喜。
过两日我再往西山坡,却不见他,只见一女童容貌与他肖似。
女童笑称,男童乃是她孪生哥哥,一向贪玩,遇着有小女孩容貌好看的,便要赠一只纸鸢做订情信物,将来他便从这些女孩里择一人做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