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骞知道这个徐主任,全国有名的神经内科专家。
他太阳穴一抽,在接通之前快速按下挂断,“干什么?”
孟绪初头也不抬:“找人给你看看脑子。”
江骞:“…………”
看来孟绪初的自我认知还没有到极端通透的地步,对于江骞交代的全部事实,半个标点都不信。
幸好他是个通情达理的人,电话挂断后便不再反复拨打,毕竟医生工作也很忙。
孟绪初转而在亭子里坐下,这个亭子视野通透,正面是院子里宽阔的草坪和花坛,背面的墙壁遍布蔷薇,他一直很喜欢在这里坐着。
此刻桌上满是丰盛的饭菜,不过一大半都得进孟阔的肚子里,孟绪初只能吃最好消化的瘦肉粥。
粥还很烫,孟绪初给自己盛了半碗,用勺子搅拌着放凉。
江骞在他身侧坐下,又开始日复一日地往冷吐司上抹酱,再顺手喝一口冰水。
孟绪初光是看着都觉得胃疼,索性移开视线。
江骞一边抹酱一边看孟绪初,孟绪初垂着眼,轻轻往碗里吹气。
他气色依旧虚弱,但脸颊鼓起来了一些,侧脸线条就缓和很多,不像平时冷着脸看人时,那种瘦到近乎冷刻的模样。
江骞琢磨着孟绪初大概会让他吃完早饭就滚蛋,于是在对方开口前抢先说:“今天是拜祭会。”
孟绪初抬眼,粥碗的热气徐徐晕染到他眉梢,衬得眼瞳也莹润几分:“所以呢?”但说出的话又很冷漠。
江骞在心里叹了口气,说:“你答应过要带我去的。”
孟绪初一怔,握着勺子的手顿了顿,而后才缓缓将粥送进嘴里,似乎正在思索。
温热的粥顺着食道滑进胃里,掀起疼痛骤然打断思绪,孟绪初几乎是下意识捏紧勺子,下颌微微绷紧,掩唇咳了声。
他这几天都没能好好吃饭,现在哪怕只吃最好消化的食物,第一口下肚也是难受的,像吞了口玻璃渣,缓慢刮擦着脆弱的胃壁。
孟绪初对这种疼痛习以为常,准备面不改色忍过去,领带却突然被人扯了一下,连带后颈传来轻微的压感。
他扭头,就见江骞摘下了他的领带夹,正随手往桌上放。
孟绪初惊愕:“你干什么?”
“碍事。”江骞随口道,然后掌心盖到他胸腹上,说:“先吃,吃完我们再说。”
老实说,孟绪初手指有点僵。
他不是没在江骞的帮助下吃过饭,但那通常都是他病得睁不开的时候,像现在这样完全清醒的状态下,还是第一次。
但江骞的表情又太过自然,自然到让孟绪初觉得自己要是拒绝反而显得扭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