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绪初驱车驶上高速,车轮卷起雨丝划出深长白线,如同在雨幕中撕开漆黑的夜空。
林家旧邸自林涧姐弟纷纷离世后再无人居住,但孟绪初一直把这里打理得很好,定期会有人来擦拭灰尘,水电从未断过,所有陈设都保持原样。
孟绪初推开门,如注雨水唰啦顺着伞面倾泻而下,他身上也洇湿一片,雨伞并未帮他起到太多遮挡的作用。
他胸膛起伏着,因为走得太快,微微喘着气,来不及开灯径直往楼上奔。
这座房子他住了二十多年,从牙牙学语到进入小学,再到中学、大学,每一年每一个瞬间都在这里度过,哪怕闭着眼也能毫不费力找到任何一个地方。
嘭!
他推开林承安的书房,这里是林承安生前待得最久的地方,铺满整面墙的书柜里有他用过的所有资料。
孟绪初在黑影里看着熟悉的景象,久不住人的房子格外阴湿,湿透的袖口贴在手腕上,冷意传来,孟绪初不由打了个寒战,刚消停一会的胃又开始疼起来。
他握拳在胃上压了压,然后打开灯,在书柜里翻找起来。
林承安书房里有无数资料,孟绪初先从地上那些一捆一捆扎在一起的纸张找起来,然后又翻找书柜和书桌抽屉的夹缝,最后甚至将书架上的书一本本全部翻了一遍,却一无所获。
胃里一下一下拧着疼,孟绪初抓着书桌边缘弯下腰,用力咬住嘴唇,太阳穴也针扎似的疼。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能直起腰,环视一圈,知道这里已经不可能再找出什么了。
难道真的是他猜错了吗?
那么荒唐的猜测只能是错了吧?
可他心里仍然保有一丝怀疑,他按着胃长长抒了口气,努力忽略愈发严重的疼痛,决定再去林涧的房间看一看。
可当他路过走廊时,余光忽然瞟见不远处的地下室,长长的楼道连接着,像暗不见底的深渊。
孟绪初鬼使神差走了下去。
·
天光放亮,大雨仍旧孜孜不倦拍打树叶。
江骞风尘仆仆赶回来,屋子里却静得吓人,孟阔背着手走来走去,满脸写着焦急。
江骞不由皱眉:“怎么回事?”
听到声音,孟阔吃了一惊,看到江骞突然冒出来更加惊讶:“你你你怎么回来了?”
孟阔表情不太对劲,江骞心就突兀地沉了下去,放下包四处看了看,问:“他呢?”
孟阔视线随着江骞转,落在他包上的露出小截的机票,下意识问:“你要出远门啊?”
江骞没答,压着情绪又问了一遍:“孟绪初呢?”
其实他很少直呼孟绪初的名字,孟阔就从来没听过,但现下情况紧急,孟阔没来得及注意这些,只是哭丧着脸:
“不知道啊,我一早起来他就不在了,也不知道什么出去的,手机也关机,外头这么大雨,你说他身体……”
孟阔一顿,说不下去了,差点抹起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