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绪初五指微微收紧。
直到目前,于柳所说的都是他大概能猜到的事,但他心里却腾起一种极度不安的感觉,从心底深处迸发,愈演愈烈,越来越清晰,逐渐从错觉化为实质。
玻璃杯的棱角硌着指腹,微微的痛感让他绷紧了神经。
“……然后呢?”
“然后啊……”于柳叹了口气,神情变得有些颓然。
“可能是有了盼头,那几年林涧身体还好些了,身体好了人就有精神了呀,就会开始注意到一些以前不会注意的事。”
“比如——”
她突然抬眼,视线如同一把利剑刺向孟绪初。
“庭樾和穆海德越长越像了。”
杯中水猛地一荡,大半洒到孟绪初手背上。
江骞立即握住孟绪初的手,将水杯从他手里抽走,拿纸巾给他擦拭手背。
蜂蜜水带着糖浆黏糊糊的,孟绪初却像没感觉一般,不可置信地盯着于柳。
江骞心里七上八下的,没忍住喊了一声:“宝贝?”
可孟绪初还是没反应。
江骞不得不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又喊了他几下,孟绪初才恍惚回神,手指不自觉地按了按肚子。
他脸白得像一张纸,让于柳也顿了一下:“还听得下去吗?要是到这里就受不了,后面你大概也不用听了。”
昏暗的光线下,孟绪初脸白得不正常。
他颤抖着呼了口气,松开手,向后缓缓靠在沙发上:“你继续说就是了。”
于柳细眉挑了挑,“行吧。没错,穆海德出轨了,抱回来的弃婴,其实是他和小三的——”
“可是我看过亲子鉴定。”孟绪初用确定的语气:“穆庭樾和穆海德没有血缘关系。”
被突然打断,于柳也不恼,反而有些同情地看了孟绪初几眼。
“绪初啊,你瞧着也是个聪明人……”她缓缓道:“但你也太相信自己看见的了。”
孟绪初眉心倏而一跳。
于柳上身微微前倾,靠近道:“可你怎么不想一想,三十多年都过去了,那些还能被你看见的东西,究竟是你自己找到的,还是有人想让你看到的?”
孟绪初似乎猛地怔住了。
他凝视了于柳足足好几秒,才仓促地移开视线,胸膛不定地起伏几下,又被自己狠狠忍住,下颌绷紧出坚硬的线条。
这副模样让于柳也不忍再看,嫌恶地啧了声:“说到底,那老东西也真是个变态啊,不仅要去外面搞女人,还要把私生子拿给原配带,看着原配蒙在鼓里对孩子掏心掏肺的好,他爽得不得了。”
“好在林涧虽然软弱,但也不是那么愚蠢。”于柳仿佛宽慰般补充道:“很快她就弄清了这件事,要和穆海德离婚来着,本来协议都拟好了。”
“——只可惜最后关头又发现一件事。”
孟绪初脸色越来越难看,他似乎在竭力忍着什么,手指握紧得发白:“什么?”
“你知道穆海德出轨的对象是谁吗?”于柳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