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的样子把自己想成什么乱七八糟的妖兽了,秦弥远额角抽了抽,想过身份暴露刀兵相见,没想过要先遇到这种场景。
他只能试图安抚大惊失色的大魔头,循循善诱:“不,我不是什么东西,我是人,只不过,我是个男人而已,昨天晚上,你应该也能感觉到吧,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就是,你也有啊!”
伏昭惊愕不定,频频摇头:“不可能,如果你用了幻形之术,我怎么可能看不破?”
秦弥远心道因为你还嫩了点。但他不敢这么出口,否则一个目的不明还修为高深的人一直伪装潜伏在自己身边,谁都会下意识反感警惕,到那时就更难解释了。
他只能避重就轻,神色恳切,试图动之以情:“阿昭,我们朝夕相处这么久,难道你还不明白我对你的心意吗?故事里讲的都是真的,那日在青灵山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我的命定之人。”
伏昭不信天道不敬神佛,自然不可能相信什么命中注定的预言故事,但这话是从白鹊口中说出来的。
他们刚刚才以天地为媒,风雪为鉴,满心欢喜地结为了夫妻,所以哪怕白鹊现在突然告诉他自己其实是个男人,这一切都是处心积虑另有目的,他还是没有办法立刻硬下心肠,理智思考。
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是,那我为此求来的尊上之血,岂非多此一举了?
伏昭在秦弥远忐忑不安的目光中缓缓蹙起眉心,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阿昭。”
他沉默得越久,秦弥远越慌张,游刃有余都是假象,背后渐渐居然渗出了一层薄汗。他小心紧张地试图上前一步,伏昭却忽然退后。
秦弥远心头一沉。
伏昭慢慢抬头,眼瞳深不见底。
“那你究竟是谁?”
早晚要有这一刻。
秦弥远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蓬莱洲荧惑座下,秦缺,秦弥远。”
蓬莱洲,秋极崖死敌,当初的老魔尊温鸮,便是死于蓬莱掌教长旸之手,而现任魔尊温峫,更是跟长旸首徒辛昼你死我活,势如水火。
伏昭睫毛一颤,猛地攥紧了喜服的袖口。
方才的柔情蜜意与温柔缱绻全都被刀刮般的风雪吹散,一尺之隔宛如万仞沟壑,凛冽的气息里,只剩下冰寒彻骨的味道。
魔门副将与仙家道君,天生势不两立的仇敌。
可伏昭听他讲完竟然不是愤怒被欺骗,而是从心头涌上一股庆幸,庆幸还好尊上当时并未答应他前来主持婚礼,否则白鹊,不,是秦缺,岂非必死无疑?
自小长在秋极崖,虽然身份高贵万人之上,但从来都是听从命令行事,他被保护得太好了,所有复杂困难的局面,从前有神女与老魔尊解决,现在有温峫处理。
所以如今陡然碰到这种棘手的事情,他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继续跟秦缺在一起,算是背叛了尊上吗?
伏昭望着脚下的深雪,有点难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