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分神,差点被秦弥远一剑劈成两半。好在温峫及时拔剑震开了秦弥远,伏昭看到这副乱七八糟的场面还没反应过来。温峫默念咒语,玄天阵法平地而起铸成牢笼,将秦弥远牢牢困在其中。
伏珩终于脱困,松了口气,擦掉脸上的血迹扑过去:“母亲!”
又看向眉眼冰冷的温峫,显然不是很亲近:“伯父。”
太陌生的称呼了,温峫莫名有点尴尬。
伏昭愣愣地看着眼前年轻的魔君,他长得实在不太像爹娘,好看是好看的,但眉眼阴鸷,分明一副凉薄的面相。
方才还是蜷在自己臂弯里舔毛的幼崽,忽然变成一个压迫感极强的成年男人,伏昭虽然期待了很久,但乍一下实在有些转换不过来。
好在下一刻伏珩一把将他揽入怀中,明明攻击性极强的长相,面对他竟是委屈的语气:“母亲,对不起,我是不是来迟了。”
除却方才与秦弥远打斗新添的伤痕,他身上还有很多旧伤,来不及处理,已经结痂了,显然日夜兼程,争分夺秒。
所有的陌生都在这个拥抱中消散,伏昭一瞬间便心软了,这就是他的孩子,哪怕已经长得比自己还要高大,可跟方才乖乖躺在自己臂弯的小兽又有什么区别呢?
伏昭一下一下拍他的背:“没有的,小珩,没有的。”
秦弥远已经彻底发狂,轰鸣声不断,铜墙铁壁般的玄天阵竟被他的驳命剑劈出一条条骇人的裂痕。
伏昭顿时焦心如焚:“他这是怎么了?秦缺,秦缺你还认得我吗?秦缺!”
温峫看了一眼,实话实说:“你儿子来得太慢,他心魔缠身,早就不正常了。如今心魔侵蚀了他的元神,他要想活下来,只能靠自己吞噬心魔。”
吞噬心魔?从来都是心魔吞噬宿主,何有宿主吞噬心魔一说?
眼见着伏昭即将得救,可秦弥远又快死了。伏昭脸色白得几乎如同这满地冰雪,死死盯着阵中的秦弥远。
温峫语气不明:“这是他命中之劫,天道要他死,谁也救不了。”
伏珩闻言诧异:“怎么会?”
话音刚落,天边忽然惊雷一闪。未来之事不可泄露,伏珩只能闭嘴。
阵中传来震耳欲聋的兽吼,是秦弥远无法控制自己化出了妖相,高逾十丈的妖兽一掌震裂地面,玄天阵法几乎压制不住他。可狂暴之后便是强弩之末,伏昭看到魇兽七窍开始流出滚滚鲜血。
他撑不住太久,或者说他早就被心魔折磨得神志衰微,只不过没有任何人发现。
回天乏术。心魔,外力无法横加干涉,如温峫所言,谁都救不了。
魇兽发出最后一阵剖肝泣血的嘶吼,巨大身躯摇晃坠地,溅起漫天冰雪。
玄天阵法消失了,伏昭跌跌撞撞地奔过去,跪在他身边,眼泪一滴一滴砸下来:“秦缺。”
魇兽深墨色的眸子轻轻转动,似乎终于认出了他。
气息越来越微弱,他连眨眼都费力,只能用尽最后一丝气力,轻轻蹭了蹭伏昭的脸。
丹田枯竭,元神崩毁,神魂俱灭,所有被心魔吞噬的修道者结局。
伏珩神色变得越来越奇怪,他紧紧皱着眉,似乎在疯狂思索着什么。忽然眼睛一亮,大喊一声:“爹!”
伏珩一个箭步跪倒在已然死去的魇兽身侧,手忙脚乱从衣襟中拽出一枚灵芝状红玉,他猛地将玉捏碎,然后一刀刺入自己心口取出心头血,裹着粉末喂入魇兽口中。
伏昭有些茫然地看着他做这一切,伏珩紧张地看着魇兽,喃喃道:“这是我成年那天他给我的,说是保命的东西,不知道为什么,纵然陷入好几次生死绝境,我都没有用它。”
一刻、两刻。魇兽已经枯竭的丹田竟然重新开始运转了。
温峫不可置信地靠近,和伏珩对视上那一瞬,二人同时翻转手掌为魇兽输入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