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方才戳这小鸟翅膀时的笑容是发自真心的,虽不知为什么她没有收下,也不明白自己这么做的意义何在,但祝允不想错过,哪怕随便留下点什么都好。
他从身上掏出自己仅有的一点银钱,塞到了摊主的手心里:“我不要送的,我想自己花钱买下它。”
言罢,那自顾自说话的家伙便拿走了簪子,徒留摊主在风中凌乱。他看了看今日的战果,又望了望那远去的两个怪人,啧啧称奇。这年头,还有上赶着送钱的?
贺长情走出好远都不见身后有人跟上,便干脆停了下来等人:“你身子不舒服吗?”
祝允不敢把簪子送给贺长情,只努力将它往袖口中藏了藏,才回道:“没有,我我就是有点迷路了。”
就这点前后脚的距离,也能迷路?贺长情有点犯嘀咕,但并未细究。
但令她没想到的是,这个祝允,说话好的不灵坏的灵。
半个多时辰后,他们二人才到了地方。原本早在一盏茶前就该到了,可贺长情有段时日没来,居然罕见地迷了路。
“沈姑娘?你倒是,找个人给带带路啊。”自打这私宅幽禁了昔日的皇子妃,就再也回不到最初的模样了。
一应陈设与物什全都是按照沈慈的心意布置的,就连守卫几时当值也是听沈慈的安排,这里的里里外外陌生到贺长情还以为自己进了后宫。
这么鸠占鹊巢,可不是圣上拿点儿时情分说事就可以办到的,是另许了她好处。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就是: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若不是圣上授意,做了她最大的靠山,鸣筝阁又哪里来那么多任凭她调遣的手下呢。要知道按照北梧律法,非有兵权者不可集结超百人之队,若无报备,则视同谋反。单就鸣筝阁的存在,便足够那些朝臣参她一本的。
想到这些,贺长情也就大大方方地认了。吃亏是福,能吃亏是好事啊。
“主上,你可算是来了。”听到熟悉的声音,一个看上去人高马大的女子立刻飞奔而来。
“想我了?才多久没见啊。”贺长情刮了一下徐柔儿的鼻子,别看她表面落落大方,实则此刻心虚得要死。
“哼,你还说呢,都已经整整一个月零八天了。”徐柔儿嘴上说着娇嗔的话语,但脸上笑开了花,连带着看祝允那个金玉奴都顺眼了许多。
居然都一个多月了啊。
嘶,看来是挺久的呢,也不知沈慈会不会因此动怒。若是惹了她生气,可就不大好办了。
贺长情表面打着哈哈,但心思早跑到了沈慈那里去。
一路穿花拂枝,徐柔儿在廊下指了指不远处的凉亭:“沈姑娘每日都在那里,不说话也不动弹,这活儿简直轻松到无趣。主上,你什么时候把我调回去啊?”
“改日,改日一定啊。”贺长情推着徐柔儿,把这尊大佛送走。可有谁知道,她即将面临的才是真正的祖宗啊。
在沈慈看来,今日又是平平无奇的一天。
她照旧晨起梳妆,描眉画眼,即便没有他,她也要时刻做到最美,好似只有这样,她的生命才是鲜活的。
她比不上那位贺小阁主,既从不倚仗家族之势,也不必囿于儿女情长,尽管在大多数男子的眼里,贺长情所作所为是离经叛道,可殊不知那只是他们的眼红。贺长情,可当真是位奇女子。
正想着,贺长情的声音就响在了她的身后:“沈姑娘,近日可好?”
“我很好,劳烦小阁主惦记了。就是圣上他,怎么样了?”片刻前还是奇女子的贺长情,在这一刻,只是沈慈眼中的信鸽。
而信鸽本人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经历了怎样的转变,她只是越发地困惑:“你既然这么担心圣上,为何当初还要行下毒谋害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