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呢?”在左清清离开之后未有多久,贺长情也发现了他人不在身边,她那时还张罗着几人一同去找。只是林治岁故意拖延时间,与大部队脱离之后才彻底暴露了他的意图。
“后来我顺着他指的方向过去以后,獐子没看到,倒看到好几个埋伏着带着家伙事的男人。再之后,小白和祝允就来了。祝允最先发觉的不对,他当时就折返回去了,我和小白慢了一步,谁想到就被那群人给缠住了。那群人没有受过什么训练,功夫一般,就是实在难缠,害得我们一时无法脱身。”
难怪都说,亲近之人背叛所带来的伤害,要远比敌人来得致命。这左清清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他也就那点爱好了,但就这一点特殊便被林治岁拿去轻易利用了一番。
“你先下去吧。把阁里其他人都召集过来,但先别说我要找他们做什么。”看来从左清清这里能得到的消息终究有限,她得进一步扩大范围。
也还好,林治岁尸身一事是由沈从白带人料理的,距离事发虽已过了几日,但绝大多数人都还没从林治岁暴毙又被她下令扔在乱葬岗的连环震惊中缓过神来。
此时召集众人问话,她就是要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便是真有人有了二心,这么短的时日,他们也没法对上严密的口径,如果这个时候不出手,恐怕再往后就没有更好的时机了。
“是。”从林治岁那里得来的教训已经足够了,左清清再不敢有什么画蛇添足的想法。便是这回主上不开口叮咛,他也绝不会多嘴。
不过,主上旁边这祝允又是个什么情况?他不是因为不打招呼,私自跑走找人解毒一事而被主上冷落多日了吗?可为何今天两人之间看起来冰雪皆融,关系倒像是回到了从前,不,应该说是更胜从前。
左清清的心头掠起一丝困惑,不过一个金玉奴而已,终究不会在他心底留下什么痕迹,未曾深想,左清清便退了出去,只忙着叫起人来。
许是抱着戴罪立功的想法,这一次,左清清的动作很快。不到半炷香的功夫,所有人便都齐聚在了鸣筝阁的校场上。
人数众多,从贺长情的角度看去,是乌压压的一片黑。别看这样的声势浩大,但硬是静到了连一根绣花针掉下都落地可闻的程度。
很好,要的就是他们这个反应。贺长情颇是赞赏地看了眼左清清:“这次做得不错。”
许是受到了她这句话的鼓舞,左清清笑嘻嘻地凑到了贺长情的身边,用一只手掌挡在脸前,低声禀告着:“主上,徐柔儿等人也在来的路上,您就放心好了。”
“你把我那私宅的人也都叫来了?”贺长情有点惊诧,甚至还有点眼前一黑。怎么说呢,其实,倒也不必这么兴师动众的。
但既然都在来的路上了,也不怕再热闹一些。既然要查,那她就好好肃清一下鸣筝阁这多年的积弊。
“诸位,想必大家也都知道了林治岁被我下令丢在了乱葬岗的决定,但至于我为何这样做,这一段时日以来,大家各有猜测,我却从来都没有说明白过。今日就借此机会,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摊开了揉碎了,说与你们听听。”
“主上?”一听她这恨不得跟竹筒倒豆子似的全部给倒出来,祝允本来看上去不起涟漪的眼眸里顿时盛满了局促不安。他不明白,主人这难道是要在众人的面前自揭伤口吗?
像是感知到了他心中的惶恐,贺长情却是扭过头来对他微微一笑,只是什么都没有说。
什么都没有说,但祝允对这笑容背后的含义却是清楚的,主人这是在让他不要担心。那也就是说,一切还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尽管祝允依旧猜不透贺长情想做什么,但接收到这一笑容后,他的心也跟着落定了下来。
“林治岁与奸人勾结,在清源山上支开沈从白等人,只为伺机下毒谋害于我。我运气不佳,还差点被他得了手。对付这样的家伙,你们说,该不该杀?”
“那自然是该杀的!”
“胆敢谋害主上,吃了他的熊心豹子胆了吧!”
“看不出来,平常人模狗样的,但是是个蛇蝎心肠啊。”
一时之间,底下吵嚷一团,但无一例外都是义愤填膺的样子。从面部神色来看,倒是没什么异常的。但这也不排除,这里面有得是机智且善于伪装的人在明哲保身。
她需要在众人的情绪之上,再添一把火:“沈二姑娘险些葬身火海,苏杭苏楠两兄弟监守自盗,这一桩桩一件件,我都看在眼里,之所以不动他不过是记着往日的情分。可面对这样不知悔改,一而再再而三地妄图谋害他人的奸佞小人……小白,你来说说,依照我们阁里的传统应该如何?”
沈从白是这阁里与她最有默契的手下。往往她不曾出口的意图,只需递一句话,他便能立即心领神会,就好比现在这样。
“依照惯例,出卖背叛鸣筝阁之人,挑断手筋脚筋,一律逐出阁中。要对同伴不利者,一经发现,即刻处死。若是对主上动了杀心,从即日起,会由我和左清清为其强行灌下铘阑之毒。此毒每过一个时辰便会腐蚀一寸经脉,不出三日便会穿肠肚烂,直至脏腑衰竭而死。”
铘阑由于没有详细的配方流传下来,已经销声匿迹很久了,据说这毒是没有解药的。若是旁人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们或许还不会信。
可偏偏京中名医何云琅如今也是阁主的人,其人有着近乎于活死人肉白骨的神迹之术,下一点区区的让人穿肠肚烂的毒药又算得了什么呢?
有人听了面色一白。更有甚者,已经开始腿肚子发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