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其实皇兄早就放下了。
长宁忽地想起那年元宵灯会之时,他们几个可是一同将沿街的铺子吃了个遍。
她和幼青在前面吃,皇兄就跟在后面付银钱,吃到后面谁都吃不下了。
幼青那时拿着串糖葫芦,很是纠结地盯着,一看就是又不想浪费食物,但又实在吃不下了,盯了半晌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就要咬下糖葫芦接着吃的时候,太子殿下极其自然地就接过去了。
“吃不下就不必勉强自己。”
在长宁震惊的目光里,太子殿下很自然地就把那串咬过一口的糖葫芦吃掉了。可长宁知道,明明太子殿下有洁癖,从来不吃旁人吃过的东西。
长宁刚想问是不是故意的,就得到了太子殿下微微含笑的目光,长宁顿时话都咽了回去。
太子面不改色地说:“随手之劳而已。”
幼青那时十分无措,耳根慢慢红了,只能诺诺地道谢。
长宁那时还心想,幼青这只乖兔子,落到她皇兄这种心黑的人手里,被吃干抹净还要倒给人钱。
肃冷的天气,满目的青灰。
所有鲜活的回忆都褪色,只剩下眼前初冬的萧瑟之景。
皇兄早不像三年前那样,和幼青在一起的时候还会红耳根,那时在感情上皇兄简直好猜得很。
而现在,长宁根本猜不透怎么想的。
但皇兄当初那么心黑,恨不得日日把幼青看在眼皮子底下守着,如今当真那么轻易放下了?
虽然长宁的直觉告诉她不太像,但事实摆在眼前,长宁也不得不信。
长宁胸口好似有什么堵着,却又说不清楚,只能踢了踢路上的石子儿。
碎石骨碌碌向前滚着,直撞到了墙根处才停下。
长长的宫道尽头出现御辇,还有随侍的众多太监以及侍从。
幼青挽着长宁衣袖,低头侧身退让。
跟着的宫人也忙退让,皆是低下了头,不敢抬头看一眼。
御辇渐渐行近,宫人齐声行礼,长宁也福身行礼。
幼青略向后一步,立在长宁身后,尽力将头垂得很低,将自己淹没在宫人中。
御辇在至长宁附近时停下,殷胥略向长宁问了几句,长宁皆是一一答了,常喜在旁微微咳嗽一声提醒快到时辰了。
殷胥停下话音,正要收回目光之时,忽地望见了长宁身后立着的,低着头只露出小片乌黑发髻的人影,缃色的衣裙在青灰的宫墙之下鲜活而夺目。
常喜正等着起驾,却忽然没了声,奇怪地抬头看去,却瞧见陛下惯来平冷的眸子凝在一处,多了几分道不明的情绪。
下一刻,头顶响起淡淡的声音。
“沈夫人。”
常喜惊了一下,忙定睛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