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迹已经褪色,裴星悦熟门熟路地走进自己的卧房,一把将脆弱的床板给掀起来,顿时灰尘飞扬。
宣宸下意识地捂住了口鼻。
裴星悦咳嗽了两声,扬起手挥舞,回头道:“你往后再退一退,我把密道打开。”
宣宸退后两步到了门口,只听到咔咔两声,裴星悦拆了隔板,接着内力起手上聚起一道劲风,吹开了周围尘土。
他往里面探了探,惊喜道:“好像没塌,宣宸,你要不要下来看看?”
当初少年身量还没长开,密道堪堪可通过,如今都是大男人,再看这入口狭小的,估计里面得爬着往前走,还得蹭上满身泥灰。
宣宸敬谢不敏,“你自己爬吧。”他反倒是拿起旁边积灰的小玩意儿,看了看。
裴星悦于是也不说了,自己弯着腰,曲着背,在黑暗里摩挲着往前进。
他走得很慢,年少之时几乎夜夜行走在这个密道里,每次都抱着期待和雀跃的心思来他的明月小哥哥,如今重回故地,仿佛一步一个回忆。
离终点的地方倒是宽敞了一点,不过裴星悦却捡到了一件厚实的衣物,这是当初被宣宸拉到密道里躲过杀身之祸的地方,然后就一直藏在这里。
密道里终究有些寒凉,年少的他抱着这件衣服度过了一个月,当时只觉得度日如年,身心已死,痛苦万分,如今回想起来,却是患难与共的甜蜜。
他推开了上面的隔板,一边整理自己的衣衫,一边掸去头上的尘土,然后看到了熟悉的房间。
奇怪,宣宸的屋子虽然还是那模样,却是崭新许多,他摸了一把桌面,一点灰都没有。
裴星悦推开门,很快就发现了周围不少龙煞军,院子里陆拾正指挥着侍卫守备站岗,回头见到他说:“裴公子,今夜我们就住这儿了。”
当年的裴星悦偷偷摸摸地来,就怕被宣宸的“家里人”发现,给对方招惹大麻烦。这次,他光明正大地走在这个宅子里,望着远远缓步走来的昭王。
“宣宸!”他喊了一声。
昭王抬眸,疑惑地问了一句,“作甚?”
“我们终于在一起了。”
迎着裴星悦灿烂愉悦的笑容,宣宸微微愕然,接着哂笑了一声,回答:“嗯,在一起了。”
*
丰县是蜀地必经之路,也是打探消息的好去处,各路人马纷纷齐聚在这里。
白日的喧嚣散去,夜晚来临,浮在江湖之下的涌动也开始了。
裴星悦握着剑沿着纸条上的地址,敲开了一个宅门,一走进大堂,所有人都转头看向他。
裴星悦一诧,“咦,你们都在。”
里面的人不是别人,就是当初热血上头,被罗振威骗到京城刺杀昭王,又倒霉地被关到地牢,最终被各家长辈领走的名门正派少侠们。
青岚学宗的沧心远不自在地轻咳一声,“分别多日,趁此机会,大家聚一聚,也交换交换信息。”
孤鸿派封青云就直接了,他看着裴星悦问:“昭王也打算抢夺这口鼎吗?”
裴星悦眉毛一扬,“什么叫抢夺,九州鼎可代表国运,本就是帝王所拥有,昭王不过是打算收回朝廷罢了。”
这官里官气的话直接噎住了在场几人,郭深看向丁宁,“丁师姐,你请他来做什么?”这不活脱脱一个朝廷走狗吗?
丁宁无语道:“裴公子,莫要开玩笑。”
“好吧。”裴星悦坐下来,将剑搁到一旁问,“我来得晚,各门各派对于这鼎可是研究出什么章程了?到底要不要挖出来?怎么挖,什么时候挖?你们可知这鼎因为什么而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