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还没碰到那袖中的瓷瓶,“啊——”
一只脚狠狠踩上了她的手指。
阴影垂落,是她宫中用了五年的章嬷嬷谄媚而笑。
“奴婢就说,你这妖后有后招,这救命良药可是好东西,正好让奴婢献给相爷。”
瓷瓶被章嬷嬷从袖中夺走,云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大口往外吐着鲜血。
“若不是你这老嬷嬷,本相也不能知道你今晚打算逃。
苏皎,你哥哥从头到尾压根没派人来接应你,只有本相晚间在你逃离出宫的地方设下天罗地网,本要捉你个畏罪潜逃当众绞杀,可你竟聪明地去了乾清宫侍疾——”
他为他女儿的后位殚精竭虑,本想把妖后除之而后快,却不想他女儿死在了妖后前面。
“身为女儿,为你父兄所弃,身为皇后,皇室与天下又不容你,你这样的人,活着又作何?”
云相冷笑一声,将那瓶苏皎死命要抢的良药倒出,药丸滚落在地上,苏皎灰败的眼中迸出几分光亮,匍匐着挣扎去拿。
一步,两步——
翻涌的痛感将她淹没,她的手最终停在那药丸三步之遥的距离,再也没有丝毫力气。
胸腔气息越发稀薄,疼痛翻涌,意识弥留的最后,她忽然想起她得这瓶救命良药的那天。
那时她和谢宴的关系还不像后来渐远,有回她在乾清宫陪着他批奏折,突发奇与他开玩笑。
“我听说做皇帝都有许多珍奇古怪的玩意,那像你这样骂名在外的暴君,是不是更得多备些救命良药?”
谢宴一眼看穿她。
“想要?
平日天不怕地不怕,我倒不知你还怕死。”
“怕呀。”
她言笑晏晏。
“皎皎最怕死了。”
淡紫色的宫装被染红,鲜血蜿蜒而下,艳丽的容颜渐渐枯了下去,有一只灰败的蝶落在了她发梢,照着凄冷的宫殿。
恰如她戛然而止的,鲜活的生命。
*
惊雷劈在窗子上,大雨瓢泼,苏皎蓦然睁开眼。
“咚——”
章嬷嬷手中的药碗猛地摔在地上,如见了鬼一样疾步往后退。
“你……你醒了?”
苏皎头痛欲裂地坐直了身子,看见章嬷嬷顿时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