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面前停下脚步,周斯复的语调也有些不自然,“我只有一百,换不开。”
“……”
到最后,还是时添去买了两袋每根五毛钱的串串和两瓶一块钱的水,分给了周斯复一半。
花台上铺了薄薄的一层灰,周斯复往右挪挪,指了指那件垫在花台上的高定berti外套,示意他坐。
两个人并肩坐在一起,一言不发地吃着各自手中的烤串。
时添觉得他俩也挺搞笑的,两个三十岁的大男人,大晚上的什么事也不干,就坐在人家学校门口当街撸串。
低头解决着手里的临时晚饭,时添逐渐意识到,坐在周斯复的身边,他好像什么话都不用说,也不会觉得有任何不自在的地方。
时间就这样慢慢往前推,直到天色渐暗,一辆轿车在路口转弯的时候突然打开车灯,入目之处如同白昼降临,令时添下意识地皱起眉头。
没等他闭上眼睛,身旁的周斯复突然抬起右手,掌心向外,替他挡住了车灯刺目的光。
光束透过指缝,打上周斯复的侧脸,虽然只是稍纵即逝的一刻,却仍然在他脸上隔开了明暗两侧的分界线。
时添倏忽间恍然了一瞬。
他看到了周斯复无名指洗去纹身后留下的浅淡痕迹。
那是高三毕业暑假的同学聚会,昏暗嘈杂的ktv里弥漫着一股烟与酒交织在一起的呛人气味。
蔡天杰和班长勾肩搭背地在台上放情地唱情歌,他和周斯复躲在角落里接吻。
周斯复吻他吻了很久,拽着他的衣领步步深入,如拉锯般长久不歇的唇齿碰撞令两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看到副班长正举着dv机在包厢内录制,他羞得满脸通红,试图要把周斯复从身前推开。
眼看dv机的镜头步步逼近,周斯复却完全没有停止的打算,一边偏过头加深这个吻,一边对着镜头举起掌心,拦住了旁人窥伺的目光。
后来,那张照片也和其他的照片被一起打印出来,贴在了班级的毕业墙上。照片什么也没有拍到,唯独只有周斯复纹在无名指上的那行小字,在闪光灯下显得尤为清晰。
tendays,他的名字。
不知为什么,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他还在对那天ktv里蔡天杰歇斯底里唱的那首歌记忆犹新。
【我最大的遗憾是你的遗憾与我有关]
【我一想念你就那么近】
【但终究你都不能陪我到回不去的远方——】
记忆中少年英俊痞气的侧脸和身旁男人的五官渐渐重合,等时添回过神,周斯复已经垂下了手,那辆轿车也早已驶远。没了刺眼的亮光,周围又再一次暗了下来。
有意缓和气氛,时添握着手中的矿泉水瓶,忍不住对身旁男人打趣:“对了,话说你还记不记得,你们系毕业聚餐那天,你喝多了,趴在你们辅导员的车盖子上不起来。他打开车的大灯,让你们系所有人围着你拍合照,还把你的睡姿发到新生群里,当作给新生安全警示教育的反面教材。”
周斯复的眉骨微微抖动,大半张脸藏匿在路灯的阴影里:“……记得。”
那天,他第一次被系里的同学灌到烂醉如泥,还是时添匆匆打了个车过去,把他连着怀里的酒瓶给一起拖回了家。
“不是酗酒,”他说,“是打赌输了。”
扭开矿泉水喝了一口,时添有些好奇地转过头:“打什么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