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起床,时添先在一楼的浴室里简单冲了个澡,接着便披上外套系好领结,打着哈欠下了楼。
厨房里回荡着锅碗瓢盆的交响乐,是阿姨做早饭时发出的声响。一楼餐厅的长桌前已经坐了一道人影,男人穿着一身笔挺西装,鼻梁间戴着副临时用的金丝边平光眼镜,正双腿交叠靠在餐椅前,心无旁骛地看平板上今天的开市前速报新闻。
在纽交所上市后,达诺菲的股价一路逆市大涨,最近的交投却比较平缓。周斯复每天早上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和洛杉矶分部的员工开简报会,讨论前一日的股价走势和近期回购股份的事项。
放慢脚步绕到客厅,时添从电视机下方的柜子里拿出两包中药粉,撕开包装倒进玻璃杯里。拿着杯子来到饮水机前,往杯子里加了一半热水,他又拿着勺子开始在杯子里快速搅拌。
他的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显然已经对泡中药的流程非常熟稔了。
餐厅里,闻到空气中飘来的浓郁中药气味,周斯复的鼻头微微耸动了一下,随即从平板前抬起头,朝着他所在的方向看了过来。
看到他端着一杯浓稠的黑色液体朝餐厅走来,周斯复捧着平板的手瞬间僵滞,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捉摸不透。
将玻璃杯放到周斯复的面前,时添从杯子里拿出勺子:“已经不烫了,喝。”
“……”周斯复的声音有细微的紧绷,“我——”
“你什么你?”
时添眯起眼睛,抱手倚靠在餐桌前盯着他,“一天两包,缺一天都不行,快点。”
沉默地接过自己手中的玻璃杯,他看到周斯复脸上完美的表情裂开了。
这是周斯复从美国回来后的第五天,也是他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第一周。
由于柒方资本最近启动了一个新的esg新能源投资基金,需要由他来当主要发行顾问,导致他最近这几天在公司里忙得脚不沾地,每天不是在开会就是在去开会的路上。
也正是因为行程安排的太满,他一直没能腾出时间好好找一下适合长租的新房源。原本说好只在周斯复这里借住几天的,现在却已经快半个月了。
由于经常要提前回公司开会,他特意提醒阿姨,每天早上要给姓周的泡一杯中药让他喝。结果过了两三天,阿姨有些难为情地告诉他,先生好像不愿意喝药。
她说,她每天早上都会准时给先生泡好药粉,放在餐桌上提醒他饮用。可每次等到先生出门,收拾餐桌的时候,她都发现先生把那杯中药原封不动地放在桌前,完全没有喝过的迹象。
从那天以后,他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中药泡好,亲眼监督着周斯复把整杯药都喝下去。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他就不信姓周的能一直这么犟下去。
没想到在他的眼皮底下,周斯复还是偷偷动了歪脑筋。有一天,趁他上楼拿东西的间隙,周斯复端着杯子偷偷去了卫生间,试图把中药倒进卫生间的马桶里,结果被他当场逮了个正着。
时添实在有点无奈,明明都已经老大不小的人了,这人怎么还像个小孩儿一样,对喝药那么抗拒。
最终,在他咄咄逼人的眼神威慑下,周斯复还是微动喉头,冷着一张俊脸,缓缓端起了餐桌上的玻璃杯。
脸上摆出一副难以言喻的表情,周斯复干脆闭上眼,蹙着眉头将杯中的药水一饮而尽。
看着周斯复把整杯药都喝了个干净,时添这才满意地回到对面的餐椅前,坐下来开始吃早饭。
早饭时间结束,一切准备就绪,时添拎起自己的公文包和阿姨精心准备的午餐饭盒,对仍坐在桌前喝咖啡的周斯复说:“走了,下班见。”
周斯复放下咖啡杯,问:“今晚几点回来?”
“还不知道,应该要加班。”在公寓门口停住脚步,时添转过头,“你问这个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