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超顿时错愕,半晌才说道:“只有打败了匈奴人,才会有太平日子,我这次出使西域就是要救民于水火。”
银萍冷笑了一声,“说得轻巧,匈奴人走了,还有鲜卑人,还有大月氏的人,还有龟兹、于阗,你们汉人若是可以真正打败匈奴,那我们住在楼兰的百姓,也不需要受这么多年的苦了。什么救民于水火,其目的无非还是为了你们自己罢了。”
“萍妹……”陈睦阻止妻子继续说下去。但班超见银萍言辞犀利,不卑不亢,倒是刮目相看,“夫人的话也有几分道理……但是我们大汉不与西域诸国结盟,那匈奴人就要……”
银萍道:“没错,我们这些小国想要生存,只能间于齐楚,自古皆是如此,你也不必找诸多借口。我们这些贱民的命,本也从来不在自己手中。”
班超尴尬地笑了笑,“希望本官可以改变这种情况,陈睦,你的夫人倒有几分男儿气概,本官十分钦佩。”
陈睦点了点头,“拙荆银萍,叫大人见笑了。”说着又招呼两个孩子过来,“瑜儿、瑕儿快来参拜班超大人。”
两个幼童对望一眼,其中一个说道:“娘说他们都是强盗,我不参拜。”
银萍温柔一笑,“瑕儿,好乖,是爹叫你参拜的,你就参拜,咱们先有礼,才能再说理,如果他对不起你,那你也能占了个理字。前者是礼义廉耻的‘礼’,后者是道理的‘理’。”
陈瑜听完,先上前一步,单膝跪地,说道:“参拜班大人。”
银萍又摸了摸瑕儿的头,“去吧。”
陈瑕无可奈何,只好昂首走到班超面前,又故意把胸脯挺得高高的,好叫自己显得更威武一些,朗声说道:“大人,我年纪虽小,但自幼上跪天,下跪地,中间跪父母,你虽然是长辈,但与我无亲无故,所以我就不跪了,我叫陈瑕,有礼了。”说完只是拱了拱手。
陈睦笑道:“两个犬子,一个叫陈瑜、一个叫陈瑕,疏于管教。还请大人见谅。”
班超见两个孩子相貌不凡,便笑道:“虎父无犬子,不必多礼。”
陈睦对幼子说道:“班超大人对我有不杀之恩,大丈夫在世,应当知恩图报。所以瑕儿,你拜他也是应该。”
陈瑕听到,这才拜倒在地,对班超抱拳说道:“我拜你不是因为我敬重你,更不是因为爹爹感念你的恩情,而是因为我对不起你,因为……因为你们车队的马是我毒死的,结果你却来为难我爹,也是个糊涂蛋,我不服你。”
班超立即沉下脸说道:“娃娃,你知不知道,你这么说的话,等于承认你犯下大罪,那死的就不是你爹,而是你?”一边说着,一边又把宝剑抄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