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拿,我不知道什么咏梅诗……”
她迅速稳住心神,竭力道。“我确实没拿,我虽然见过,但那诗也没有什么奇特之处,我都能背下来,又岂会拿它?”
沈若浦咬牙瞪着她,后槽牙已磨到发酸。
可是再气再恨,她说的也不无道理,在旁人眼里,那的确只是首再平常不过的古诗,若是随便谁都能看出它的奇特之处,又谈得上什么密令呢?沈歆不懂这些,他敢说别说是个闺阁女子,就是朝中世家子弟,懂的人也未必很多。
正因为这东西不起眼,所以保密性才不错。
这么说来,她确实不大可能拿走它。
可若她也没拿,究竟会是谁拿了呢?
整个下晌他几乎都在书房里呆着,手边的东西他也一向都摆放有序,翻了这么多遍也遍寻不见,如果不是有人蓄意拿走,难道还会是它自己飞走了吗?!
他看向这满屋子战战兢兢的人,心底的懊恼与焦灼加一起,又再次变成了盛怒!
“滚!”
他扬手将手畔几本书砸过来。
被砸中的与没砸中的俱都纷纷退散。
沈歆随在人群中退出,惶惶然遁着庑廊一路出了上房。
直到到得无人天井下,才似是找回了魂魄,——自打沈祟信因为那事死了之后,沈若浦便不曾再怒急成这个样子,可是刚才他眼里的忧急愤怒不是假的,那令她深信,只要她往书房再多呆上片刻,便绝对有被他责打的可能!
她在廊下凝神站了片刻,拔腿又往拂香院冲去。
上房里这样大的动静,跟去的丫鬟自然回来禀报了黄氏。
黄氏这次可听得清清楚楚,果不如她先前所料,的确是沈羲让沈歆去拿的那首诗出了问题,正满心里惊骇未定,这里沈歆便又已一阵风地冲了进来!
“母亲!出大事了!”
沈歆扑到她跟前,浑身还在抖瑟,那毕竟是皇帝的密令,她看到的毕竟也是完全不曾见过的不留半点情面的沈若浦!她私取沈若浦的诗文事小,耽误了朝廷要事却事大,沈若浦若被问责,她必然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究竟怎么回事?”黄氏见到她这模样,心下越发无措,按说这事从头到尾水到渠成,就是沈羲眼红着沈若浦的诗文,而借机让沈歆去拿,也没有什么奇怪之处,怎么看上去完美无缺的事情,偏生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沈羲让我去老太爷房里拿的那首咏梅诗,是皇上下给他的密令!”
沈歆紧攥住她双手,一口气将方才事情全说了出来,脸色在灯下是惨白的:“您是没见到老太爷方才的模样,他身边几个得用的人都被打伤了,还说如果我交不出来便要打断我的手腿!”
能够进出沈若浦出房的,自然是他信得过的人,连他们都被打了,还有谁逃得过?
黄氏屏息半晌,连忙顶着张白脸安慰她:“别怕,你不是已经回来了么?能让你回来,自然老太爷是信了你的!”
“哪有这么简单?!”
沈歆倏地坐起来,“那可是圣上下的密令!就算只是寻常的公务指示,一旦遗失了,那么老太爷则必然要背锅!他若背了锅,不管在圣上和太后面前受不受斥责,府里定然少不了一顿严审的!那时候万一审出我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