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起那天,不管是十一岁的齐木楠雄还是后来十六岁的齐木楠雄都认为自己还是太懈怠。
彼时爱丽丝“言出”的同一时间,一个什么提示窗似的东西忽然跳到了齐木楠雄眼前。他沉醉在无限续杯的咖啡果冻中,没多看便抬手在眼前挥了挥。
窗口像只被赶走的苍蝇似的消失了,可等他们回到家——或者说他们家本来所在的地点,却发现自家房子不见了。
更令人语塞的是不仅隔壁的邻居认不出他们一家四口(虽说两家本来就没什么交往,但也不至于认不出人),市役所的住房档案里齐木一家的信息也变成了空白。
然后果不其然,他们在有栖川家附近找到了齐木家的房子,周围的人对他们的态度也仿佛认识了许多年一般熟稔。
如此这般,哪怕再傻的人也能明白,爱丽丝随口道出的愿望成真了。
甚至十岁的爱丽丝的能力已经增强到了可以修改因果律的地步,说是言出法随也不过分。
这毫无疑问是爱丽丝的灾难。
发声器官于她而言从此成了一种负担,语言变成了武器。以为是雪球的玩笑话打在别人身上,真的会变成击穿他们心脏的子弹。
这毫无疑问也是齐木楠雄的灾难。
他得好好聆听爱丽丝说出的每一句话,哪怕是毫无逻辑胡言乱语的梦话都不能放过。
这对苦兮兮的兄妹也不是没有尝试过自救。
比如说自己对自己说“我是一个普通人”。可这么做只会出现祖父悖论。
再比如说让爱丽丝说出“齐木楠雄是个普通人”这种话,又或者直接让齐木楠雄把爱丽丝变成一个普通人。
可最终他们发现,无论选择哪种方式,都产生令人十分两难的结局。
因为假如前者被实现,齐木楠雄变成了普通人,到时候又要由谁来控制爱丽丝的“言出法随”?
而假如后者成了真……嗯,虽然从理论上失去了能力的爱丽丝的确不会对这个世界产生太多的影响。
但只是那样的话——
【那样的话,楠雄就是一个人了。】
爱丽丝在她随身携带的白板上写到。
【不开心的时候两个人在一起要比一个人好。】
擦掉前面那句话,爱丽丝又在白板上写,写好后将白板翻过来给空助看。她“啊啊”地喊他,声音听上去很奇怪,和她又很长有一段时间没有说过话有关系。
人是一种孱弱又矛盾的生物。
齐木空助想。
如果他的弟弟打从一出生便没有情感,那也不会有这么多烦恼可言。
如果他的妹妹根本不在乎别人的感受,那她会过得比现在更加自在。
可明明他们自己都已经自顾不暇了。
超能力者好可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