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显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强自将心头的情绪压了下去,从袖口取出一方手帕,递给戚玉霜:“你嘴角还有血迹。”
戚玉霜睁开眼睛,匆匆接过周显的帕子,在嘴角随便擦了两下,果然沾了一片淡淡的血渍。
下一刻,她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停在了这一方帕子上。
周显的东西倒是物随主人,没有太多花纹藻饰,素素白白的一方帕子,只绣了一丛凤尾竹。擦拭唇角时,仿佛能闻到上面淡淡的凤尾竹般清冷幽远的味道。
周显熏了什么香吗?戚玉霜心里不由自主地念头闪过,宫中哪有香是这个味道?
她心中摇了摇头,忙把浮起一角的念头按下去,道:“这帕子脏了,我改日给殿下拿个新的。”
周显道:“不必了。”
他还不知道戚玉霜生平做派?
她嘴里说拿个新的,恐怕就是叫熊涛他们去街市上,买个价钱最贵、华而不实的帕子,回送给他。当年戚玉霜带着他在年节里偷偷出宫去玩,拉着他的手,一条街走下来,装了一荷包的银两,能被小贩们宰个干净。
他当时还有些着恼,一是恼小贩见她衣饰贵重,故意抬价,二是恼她兴之所至,随性而为,全然不做计算。
他道:“何须全买最贵的?”
戚玉霜便笑着回道:“我们阿显,未来是天下最尊贵的人,自然配得上天底下最好的东西。”
他被她说得脸有点发热,却不愿就此放弃,便把大致数额一一算好了告诉戚玉霜,戚玉霜却毫不在意,捏了捏他的脸道:“何苦来?伤神费力,你小小年纪,还不懂心力的宝贵。再过十年,你便知道为人一世,胸口这点心血,可是用一点便少一点啊。”
她除了正经大事,其他万事都不爱挂心,能支使别人去干的事,断不会自己亲手去做。
戚玉霜没懂他为什么拒绝,心里揣测:他约莫是洁癖又犯了,觉得外面的帕子不干净,只用自己最惯常用的。她试探着问道:“殿下嫌弃外人沾过手?”
周显道:“除你之外的旁人。”
戚玉霜噗嗤一笑,道:“这还不简单?我给殿下重新弄一个吧。”
周显这才有些惊讶,面上也没忍住露出些许讶异的神色来:“你……还会这些?”
他怎么记得,当年戚玉霜在宫中的时候,每日除了练功,就是上房揭瓦下河摸鱼。因为太多次在上书房的窗外诱惑周显,导致年幼的太子殿下魂不守舍,老太傅气急败坏,想命人专门给她开一堂女红课,好好地教育一下她什么才是女子的操守与品性,却被戚大姑娘直接罢课逃遁了。
“咳咳。”
戚玉霜略微有些尴尬地咳了两声,也是想起了这段往事,觉得面上颇为不光彩,于是道,“殿下不要小瞧我,三日之内,还你一个新的。殿下只管等着就是。”
周显不知信了没有,对这番话不置可否。反而是戚玉霜咳的那两声,让周显面色上露出一点波动来:“可是心脉受损了?我去叫个女郎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