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桩又一桩苦楚,一时间怎么说得清楚!
熊涛忍住辛酸,规规矩矩地道:“回少将军,没有老将军和您,我们这七年过得简直是、简直是……”
戚玉霜看向熊涛:“简直是窝囊,对吗?”
熊涛听到戚玉霜接自己的话,立刻猛点头,身后诸将也一阵附和,像是找到头狼的狼群,一时间有了主心骨,激动得口齿不清,恨不得将胸中苦水一股脑全部倒出来。
戚玉霜却直接打断了熊涛,声音淡淡道:
“诸位同袍,这七年来,你们就是这么镇守北疆的吗?”
众人一下子安静下来。
戚玉霜声音平静,却难掩威严:“北疆十万大军,就掌握在诸位麾下。诸位以为,这七年来,成果如何?”
戚玉霜眼神扫过,众将鸦雀无声,像是一群被噤了声的麻雀。
“成果着实喜人,是吧?”
戚玉霜在“喜人”两个字上着重咬了一下,语调拖得老长。
“如今你们带出来的镇北军,战力如何,诸位行伍多年,不会看不出来吧?”
熊涛忍不住道:“那是王百用不让我们出战……”
戚玉霜一剑柄抽在熊涛大腿上,熊涛高大的身子一个踉跄,顿时不敢再分辩一句。垂下头,如同斗败的公鸡般,听着戚玉霜教训。
戚玉霜冷声道:“戚家军是怎么练兵的,镇北军就怎么练兵!不让你们出战,就教习民兵、府兵,就演练军法、操练士卒。你们自己看看,如今北疆的大小村镇,还会御敌自保吗?你们手底下的兵,拿得起武器,见识过鲜血吗?这些,难道还需要我手把手去教吗?”
众将领被她训斥得抬不起头来。戚玉霜手指骤然指向城外:“没有人领兵,你们就把自己活生生弄成了个窝囊废?老将军不在如何,我不在又如何!”
“你们是北疆的诸位将军!北疆三十万百姓的性命就托付在你们身上,你们告诉我,没有我,你们就不会打仗了?那若是有一天我死了,你们要直接拱手投降犬戎吗!”
熊涛愕然张口:“少将军,不可轻易言死!”
“放屁!”
反正周显不在,戚玉霜直接爆了粗口。
“没有戚家军,那就让百姓信任你们镇北军!这次犬戎犯边,你们一个个都成了什么样子?连失三城,兵败如山,上行下效,你们都把自己活成了这副熊样,还指望手下的兵能奋勇图前吗?”
熊涛身体微微颤抖,在他身后,诸将的头都深深埋下,满脸羞愧,不敢去看戚玉霜的神色。
这些年,他们失了主心骨,一时间人心涣散,确实有负百姓信任,有负朝廷重托,让偌大北疆,几乎成了犬戎人来去自如的跑马场。
仿佛是为了应和戚玉霜的话,镇北关外城,忽然传来巨大的喧嚣之声。
不仅是犬戎铁骑的尖啸与嘶鸣,还有一阵巨大的轰隆声,让居于城内的他们都感受到了强烈的震动。
“是……犬戎的投石车。”
虞冀喃喃自语道。
巨石轰击在镇北关百年来巍峨坚固、高不可摧的城墙之上,发出刺耳的震响,仿佛整座关城都在摇动。
犬戎人,在第一计不成后,真正地开始攻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