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太难,足足六七千金军,如何能在城外大营那种地方覆灭掉?”杨沂中连连摇头。“又不是能涨水的水泊之中。”
“俺也觉得并不能覆灭金军!但若能集中兵力,乘夜猛攻,或许可以烧掉金军大营,让金人失了立足之处,不敢再图淮上!”韩世忠睥睨言道。
“拔营而不求歼敌?”
“不错。”
“但拔出区区一座大营,如何便使金军失了立足之处?”杨沂中说话干脆,与其说在帮着韩世忠查遗补漏,倒更像是在给赵官家和三位文臣做说明。
“若金军本就自然北撤,占据了身后蒙城为据点,步步为营向后而退,这个策略自然无用,因为金军本有无数连续立足之处。”韩世忠依旧气势不减。“但若金军本意在于突袭光州,则他们分出的两部一万三四千骑离开大营后,必然是要从北面绕行,往顺昌府而去的,彼时便不会占据城池以作据点,或者说占据了也不会放重兵把守……那么当此之时,他们唯一的立足之处便在这下蔡城外的大营之中!掀了他们大营,大营守军只能北走去占据城池以作依靠!那两部也会即刻回转来援护这剩余六七千之众!否则野地之中,辎重尽丧,无缘无护,这六七千人怕是真要被我们覆灭!”
杨沂中已然无声。
而韩世忠此时复又转向赵玖,正色进言:“官家,此战关键在于时机,一定要在金军分成三部,走了两部之后不久便发动!既要他们来不及回援,又要他们不及突袭光州!若金人明日撤走第二部,便应当是明夜或后夜开战!”
赵玖已然听懂,这是要强行抓住敌军动态运动中产生的那一丝战机之意。
“还是不对!”不等官家答复,杨沂中沉思片刻,却复又摇头。“若要如此,必须要尽量于明夜或后夜中集中可战之力。而眼下,下蔡城张太尉只有一万人可用之军,其余都是民夫与溃兵,一旦失败反而要将坚城葬送……”
“杨大郎莫要给张太尉贴金。”韩世忠一时嘴角微翘。“下蔡城哪来的一万可用之军,真要出城劫寨,只有他那三千多从太原带来的老卒可用!”
杨沂中一时语塞,却不知是该赞同还是该反对了。
“但臣这里有五千可用之卒!”韩世忠昂然拱手言道。“官家,王德部也可一用!乔仲福、张景部也可精选出一千来,呼延通部一千也可以用,杨大郎领的御前班直数百,也能用!”
“若八公山这里兵马渡河去攻,早已经惊动金军大营!”杨沂中愈发无奈。“若分兵依次去攻,只是往火中送柴……”
“朕知道良臣的意思了!”
就在三名文臣正在消化信息的时候,赵官家忽然也笑了起来。“下蔡城内渡已经修好,那从明日开始,劳烦良臣辛苦,以风帆大舰遮蔽淮河,以小船结队,将下蔡城中刘光世旧部溃兵送来南岸,再将朕与河南可堪一用之兵尽数换入下蔡城内!出其不意,掀了金人大营便是!”
军舍之内,人人脸色变幻。
“官家也要去吗?”莫说几个文臣和杨沂中,便是计划主导者韩世忠忽然有些慌乱。
“朕若不去下蔡城中坐着,你就不怕张太尉坑死你?”赵玖表情略显古怪。“又或是张太尉也敢信你?除非朕去,否则掀不得金军大营!是这个道理吧?”
韩世忠欲言又止,却只能重重颔首,而几名文臣中自张浚以下虽然神色变幻不定,却竟然纹丝不动,俨然是早有教训,知道劝谏无用。
至于杨沂中,却是难得想到了另一层——官家此去,怕是更担心张太尉把御前顶用的几部都给卖了吧?
毕竟,有什么事是这群西军出来的痞子不敢干的!
这一点,哪怕他杨大郎和张太尉关系匪浅,也不敢拍胸脯作保的!
于是,杨沂中居然也没反对。
而眼见着无人反对,赵官家心中却居然难得有些得意起来——毕竟嘛,这么一看,自己还挺中用!
PS:二十九,蒸馒头……过年物资储备的怎么样啊?大家真不要乱出去,出去也一定要洗手戴口罩。
给大家拜个早年,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