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盛皇后生前,权皇后宠冠后宫,盛皇后临终竟然能把一双儿女托付之?世人皆知三皇子乃皇长子最强劲的对手,皇长子与三皇子的母亲竟然能亲如母子?
涂绍昉精气神逐渐开始回拢,把这秘闻消化掉后由衷感叹:“神啊!”
夕阳的余晖黯淡,昏黄的光线将坐在石阶上的少年和姑娘相互缠绕的身影拉得越来越长,长到犹如要到光影的尽头。
“皇后在世时后宫真的像一个家,至少我能感受到这种家庭的温暖。皇后仙逝,虽然这个家没法再团圆,可温情还在。”傅归晚笑得发涩:“等到贵妃也走了,这个家就彻底散了,现在是后宫是真正的后宫。”
“往昔已矣,郡主节哀。”想必她与权皇后也亲如母女吧,涂绍昉心想,干巴巴地安慰,安慰人一直是他的弱项,忽然想起来:“权皇后生前喜欢君子兰对吗?”
“对,贵妃喜欢君子兰,崇尚君子高洁如玉、淡雅如兰的品行;而皇后喜欢百合花,喜欢百合花的寓意,百年好合。”
傅归晚低头垂眸,轻声道:“未央宫和东宫栽种的大片百合花正是为怀念盛皇后,福安公主的独女小名百合亦是为此;贵妃仙逝后,我们种君子兰,同为追思怀念之。”
涂绍昉猛然意识到:“权皇后生前是不是从未想过登上国母之位?而郡主一直喊权皇后为贵妃便是此理?”
“对,圣上登基20载之际主动提过依旧被贵妃拒绝了,我们包括太子和大公主还有盛太夫人都相劝过,是贵妃坚持不要否则她早已成为继后而非死后追封。”傅归晚眨眨眼,眼眸微酸:“这世间只有一位贵妃。”
“为何?”涂绍昉不理解。
“以你和权家的关系,你应该知道权家没有争储之意。”
“争储和成为继后不能混为一谈。”
“或许在贵妃心里就算一回事吧,星火能燎原,何必?”傅归晚望着愈加黯淡的光辉,眼底闪过回忆,温情浮现,洋溢着浅浅的笑:“我劝过贵妃许多次,贵妃总说如果在意正室的名分从开始就不会进宫来。
姐姐是皇后,她如果抢占后位,姐姐的位置又在哪?当年母亲就反对她入宫,希望她能找到一个男子给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白头偕老,是她自己愿意进宫;贵妃还说她真把后宫当做她的家,我们四个都是她的儿女。”
涂绍昉沉默,不知道应该怎么接话,他就知道安慰人是他的弱项,沉吟半响说:“盛皇后和权皇后都很疼爱郡主吧。我前些天曾听太子提过盛皇后临终前安排嫁妆,他只得一成,剩下的给郡主和大公主了?”
至于当时太子宣告将会像圣上一般疼爱永福郡主果然就是信口开河说说而已,今天这脸可是打得啪啪响,还好他根本没信。
“还有赵鸣轩。”傅归晚补充道:“赵鸣轩他同样得到一成,我和大公主各得四成。”
还能有三皇子的份?涂绍昉有点难以置信了,只听她说:“刚刚告诉过你,皇后在时,后宫像个家;我们四个都是她的儿女,她对三皇子同样视如己出。
姑娘家是娇女,应该娇养,母亲的嫁妆该得大头;因此我和大公主各得到四成,赵竤基和赵鸣轩哥俩各得一成,后来贵妃在病榻前安排嫁妆也是要这般分配。
当时赵鸣轩双腿重伤,整个人像疯了,我和大公主不肯,最后的分配是我俩各得一成,赵竤基得三成,赵鸣轩得五成。”
他真有种拨开云雾见到青天的感觉了,涂绍昉心想,几经思考还是把话问出来:“敢问郡主是否知道四月初五的早朝时圣上宣布三皇子在真定府做师爷的消息,太子的反应如何,是平静、诧异、欣慰还是惊怒?”
傅归晚直觉眉心一跳,缓缓地低头看他,神情莫辩;涂绍昉抬头,迎上她莫测的视线,笑得有些讽刺:“难道不该问吗?如果他们的关系如世人以为般,他应该惊怒。
可恰恰相反,他们亲如同母兄弟,他更清楚对方外祖家没有争储之意,如果他的反应依旧是惊怒,难道还不够令人寒心吗?看郡主的表情似乎不需要我再求证了。”
她张张唇却说不出话来,一时无言,最终苦笑:“他到底是储君。”
“储君为养母守母孝难道见不得光吗?四年前的形势,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他想压住流言或为做表面文章都该宣告他将为权皇后守母孝,何况他真心实意,为何要偷摸着来?”
涂绍昉此刻完全在拿批判的眼光看待,从她的肩头起来,坐直身体,正色问:“而今天,朝堂皆知有黑手欲害储君绝嗣,他还不该亲自站出来解释清楚吗?
若非郡主拷问东宫姬妾凭何认定乃太子妃所为,这波脏水的影射在他正妻身上就洗不掉;至于他最宠爱的甄良娣,离开东宫时大多数人恐怕都猜测此乃甄良娣所为,他也没想说明,让小妾替他承担,这储君还有点担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