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这外人就是他,敢情就是为防他啊。涂少爷默默有点吃味,小声嘟囔道:“可这半年来我给你写那么多封信,你至少可以回一封,哪怕回信来叫我别再写都行。”细听之下,这家伙还有点委屈了。
这是要和她翻旧账呀,傅归晚强硬回怼:“写半年的信都没有回音,这么无视践踏你身为师兄的威严,你怎么还不写信去训斥痛骂你师妹呀?”
还不准他抱怨两句么,涂少爷自怜道:“人家说打一棍给俩甜枣,你打我两下能不能对我温柔温柔?我真是怀念在蜀地时师妹温柔的模样。”
“呵呵,”傅归晚笑:“坐回到你的位置里吃你的水果吧。”
涂绍昉憋闷地退回到刚才坐的玫瑰椅中,再拿块西瓜来吃,安静地吃完清凉甜爽的西瓜,拿手绢擦擦嘴,问问师妹对料理傅家有无细致的章程,提道:“太子担心东宫针对太明显,你袖手旁观会影响永福郡主的声誉。”
“傅老太爷多年败坏我名声,还为挑拨我和傅经柏的父女关系特意给长子安排个小妾,这些账该还回去了。我打算德州辛家落定,回去带我娘和幼妹到舅舅家,请我舅舅出面向傅副相讨要说法,否则便和离。”
永福郡主勾唇而笑:“他能给出什么交代?当然什么都给不了,我舅舅便可趁势发难要求傅经柏签下和离书并且带走两个外甥女。傅宗弼不肯,苏家就和傅家决裂,把傅副相这十多年来贪赃枉法的罪过全部还给他。”
“师妹计划亲自对付傅副相?”涂绍昉讶异,疑惑:“你娘能愿意和离?如果你娘不肯,苏家能为你不顾你娘的意愿来和傅家决裂?”
“用和离的幌子来威逼傅家可能,真让我娘和离不可能,所以朝堂上的风雨得瞒住她;而姻亲破裂,苏家和傅家决裂?”傅归晚弯弯眼,捏颗草莓吃了才慢慢道:“能呀。
早几年我三位外祖父就放话要和傅家决裂;我娘若是因此在婆家受委屈,要么和离要么回娘家来哭泣再让兄弟们给她出头,但要为她继续维持着姻亲关系,不可能。”
“包括不顾他们的两位外孙尤其是傅归昶这位傅家嫡长孙将处境艰难?”
“我娘的亲姐姐——我大姨母七年前和离,当时她的长孙都快十岁了,大家都劝,亲朋好友们劝,大姨母的儿孙们求,旁观者多数鄙薄:这把岁数还闹,自私自利为老不尊一点不知道为儿孙着想。”
傅归晚温声道:“大姨母跟我说但凡她能忍也想把这辈子忍过去,可真的忍不了;如果娘家容不下,她便立女户。和离回到隆中,深居简出两年,四年前开始在樊城书院做先生,这几年精神焕发,白头发都少了许多,舅舅们看着都替大姨母高兴。”
涂绍昉懂了,失笑道:“苏家既早已想和傅家决裂,迟迟没有出手是因为师妹吧?”
“是,当时我请外祖家再给次机会,后来是因为我另有计策需要布局,只有养到傅家本家和众亲眷每位身后都有大笔烂账谁都别想逃脱的时候才能连根拔了。”
归晚很认真地问:“师兄觉得我狠吗?一个豪门家族和依附的众多家族牵涉几百乃至上千人的前程荣辱,可我全部没想放过,连让他们听天由命都没想。老师和师娘都说,我心软时能有多软,我心狠时就能有多狠。”
“老师和师娘用的是褒义,在夸赞师妹呢。”师兄赞扬道:“上个月淮阴一案保傅副相,猜到师妹对于背后的用意,我当场就想师妹你做的真漂亮。”
“瞎说,老师当时的口吻分明是中立,不褒不贬,师娘才叫两眼放光。”归晚手托腮,有点怀念道:“这些天二老估计在为怎么吃西瓜吵架了。”
“他俩可天天互怼,为个煎蛋几分熟都能吵得不亦乐乎,再说咱们老师你还不了解吗?他老人家用一字概况,装;两字形容,特别装。”
大徒弟没大没小地嘲笑:“用中立的语调是为了保持他高冷谪仙不食烟火的形象,他必须得故意端着嘛,还能信他装出来的假象吗?
他心里乐开花能装得一脸若无其事,他委屈得想哭也能装得一脸淡然,师娘跟我说——”对上师妹一脸要笑不笑的表情,轻咳道:“是师娘跟我说的,我担心师妹你没听说过,所以特意给你普及,你不想听我就不说了。”
“特别装是三个字。”师妹突然间有了感悟:“原来师兄是得老师真传,所以在蜀地时和大部分时候才装得一副谦谦君子范儿呀。”
涂绍昉再咳嗽两声,端起茶盏抿一口,岔开话题:“昨日淑妃上表请辞一品妃位,今天圣旨降下,不仅降了淑妃位,还晋升琴妃和常修仪。这变动有师妹的意思在吧,是为下任代掌后宫的娘娘做准备?”
“就是我的意思,七月会换位掌宫后妃。”郡主神情淡淡,又捏颗草莓吃。
“闵贵妃一死对闵家和五皇子兄弟必定大为震动,难保他们会做出些什么事,我也该往闵家和五皇子府埋几颗暗桩了。”涂绍昉拧眉思忖,顺便问:“还有夺去谢氏侧妃之位的旨意,太子说就是郡主的意思?”
“对,谢玉颜当晚就送信来向赵鸣轩来喊冤了,三皇子的回复今晚就会送给她,回信会明明白白告诉谢氏兄妹,是永福郡主在背后作祟。”
“此举无疑摧毁了谢氏的前途,谢鹏远的仕途亦会大受牵连,他们兄妹绝咽不下这口气。”涂绍昉不拒用最大的恶意揣度:“他们很可能会对郡主起杀心。”
“那么师兄以为我冤枉他们了吗?”
“只怕没有!”涂绍昉黑眸湛湛,眼底锐光闪过:“此计倘若真是他们在自导自演,确实够狠!没有圣旨降下以正视听,二皇子妃今后只怕会过得举步维艰,掌家之权也要被夺走,皇家儿媳当家主母只剩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