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叶峥知道小哥俩是这样想的,估计还会纠正他们,其实你们最早的家也不在京城哦,在溪山村。
不过那实在太小了,安儿然儿还是小婴儿的时候就被抱着到了京城,婴儿能有什么记忆呢,所以其实说京城那栋宅邸是记忆里最早的家倒也没错。
孩子的情绪都是很好转移的,一旦从出远门变成了回家了,心理上感觉大不同,那不舍也变成了仅仅对于生活在一个地方久了的不舍。
叶峥于是抓紧时间,该交代的交代,该安排的安排,好在这摊子事早就理顺了,从去年起具体实施就全盘交给下头人了,他不在倒也不怕出乱子,比照从前该怎么还怎么就成。
云清那边要交代的事情略多一些,好在手底下都有可靠人,也不用时时管着,他即便去了京城,总管着整体脉络,倒也不怕运转失利,无非是从前雁云是商务中心,以后云清去了京城,京城变作这个商务中心而已,下头人一年一次要去京城报账的。
家里头草哥儿和云爹云罗氏收拾东西,外头叶峥云清理事办结,忙忙碌碌到了十一月初,终于是都妥了,他们也要出发北上了。
离开那天,全雁云,包括雁云附近村镇的百姓都感念叶峥为官的恩德,来送别叶府尊,噙着泪花是跪了一地。
叶峥不断朝他们挥手:“起吧,回了吧,乡亲们不要跪了……”
唯有这件事,乡亲们不听,还是跪,更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云罗氏和草哥儿也跟着抹眼泪。
两小只也是瞅着马车外泪眼汪汪的。
本来叶峥和云清也挺有离愁别绪的,这么着反而对视一眼,无奈了,各自安抚不提。
离开雁云城上了官道,就和早等在那里的商队汇合了,一路跟着商队走,三天就离开了雁云,到了岭南地界。
岭南那边早早得了信,又是重复一回,好在岭南百姓对叶府尊还没有生出日日住在一块的情谊,那送别强度不像雁云城百姓大,没哭,跪拜后是目送着远去了。
安儿小脑袋一直盯着马车外,直到后头人变作一列黑点瞧不清了,才若有所思缩回来。
“他们如此感念爹爹,是因为爹爹是个好官对吗?”
叶峥难得谦虚表示:“这个好官孬官吧,自己说了不算,爹哪能自夸自己是个好官呢?”
意思自己说了不算,百姓不舍的表现你们自个儿看。
“我相信爹肯定是个好官。”
然儿斩钉截铁。
叶峥嘴角咧到耳后根,心里可美了,嘴上还要再假惺惺谦虚两句:“不要这么说啦,虽然说的都是大实话,但你们这么夸爹,爹会骄傲自满的!”
安儿然儿:“……”
好吧,爹还是那个厚脸皮的爹。
马车顺着最宽阔敞亮官道一路北上,随着地理气候变幻,逐渐地那单衣就换成了两层,又变成了夹棉的,最后穿上了袄子。
这回赶得有些急,紧赶慢赶到了京畿地区已经十二月初。
地上、树上、屋顶上,都是厚厚的积雪,西北风呜呜地刮,马车里燃了炭盆温度不低,车帘是厚厚隔热的毡,风吹不进来还好,不过人一旦要出去,就要再加一件毛皮风,不然很快就叫风吹透了,这么着说话时候那口中白气还是一阵阵冒。
瞧见京城的城门了。
上回和云清单独回来,因着心里有事,没顾上细看,现在带着家当,带着一家子回到京城高大的门楼下,那种我胡汉三又回来了的感觉是格外浓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