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景春开始讲课之前,已经为这些没有名字的孩子都取了大名,而陈三也就成了陈择梁。因为他家里穷,只他一个还算机灵,所以陈老头咬着牙把他送来了学堂。可他毕竟年纪太大,读了这么些日子还是颇为吃力,前几日总算背完了百家姓,这才坐到了外面一排。
“夫子,陈三昨天没温书,我看见他在地里捉蛐蛐儿呢!”张皓方在一旁幸灾乐祸的道。
“你胡说!我那是下地帮我爹和二叔干活去了!”陈择梁愤然反驳。不过,他确实背的不怎么样,所以底气有些不足。韩景春转头严厉的看着张皓方:“张皓方,他背完了,你来解释一遍,若是有差错,你也要受罚!”
张皓方不服气的哼了一声,还想争辩,韩景春把戒尺一举,他顿时就闭上了嘴,悻悻的坐了下来。
“孔怀兄弟,同气连根。交友投分,切磨箴规。
仁慈、仁慈……”陈择梁背了两句,然后挠着头,再也背不下去了。
看着他窘迫的样子,韩景春心里叹了口气,这孩子努力倒是努力,可惜好像不是读书的那块料呀,知道他家里也不宽裕,韩景春有些犹豫,是不是跟陈老大好好说说,让这孩子去学个别的手艺算了。
“我就说他背不下去吧!”张皓方得意起来。虽然他也背不过,但是要让他解释,他倒是还能解释上来。他戳了戳张皓言,道:“哥,你说一句,我解释一句。”
张皓言不疑有他,一句句的读着:“仁慈隐恻,造次弗离。节义廉退,颠沛匪亏。”
张皓方高声接道:“仁,乃是仁义,慈,乃是慈爱。
仁义慈爱,恻隐之心,无论何时,也不能背离;
节义廉耻,谦让进退,穷困潦倒,颠沛流离也不可有亏……”
“张皓方,伸手!”韩景春走到第二排,对张皓方怒目而视。
“夫子!你讲不讲道理?!我明明解释的对,你怎么要打我,陈择梁都没背上来,你咋不打他呀?!”张皓方气呼呼的背着手往后一退。
另外两排的孩子们也停了下来,往这边看着。韩景春的戒尺在桌案上敲了敲,咳了一声,对众人道:“你们刚入学的时候,我就对你们说过。县尊大人命我到你们这天赐村来,不是教你们读几句书、写几
个字,是让我来这里教化一村的百姓,所谓知书达理,不光要会读书,还要懂得孝亲敬长,友爱同窗这些做人的道理!”
说到这里,韩景春回头看着张皓方,沉声道:“张皓方,你方才那几句释义说的虽然不错,可你又真正知道那其中的意思么?!你不仅污蔑陈择梁,还对我出语不敬,先前你三番两次在学堂里惹是生非,你以为我没看见吗?你若是再不知道悔改,我可就要让你爹来把你领回去了!”
“别,先生,我知道错了!”张皓方吓了一跳,赶紧伸出手来:“您打我戒尺吧,我以后不取笑他,也不胡乱说话了。”
韩景春看了他一眼,见他偷偷抬眼瞧着自己,叹了口气,道:“我不打你,你回去把这几句写上五十遍,明日拿来我看。”
说罢,又对陈择梁道:“择梁,明日叫你爹爹到学堂来,我有话对他说。”
由于社学就在村子里,晌午左右,小一些的娃儿都要回各自家里去歇一会儿,大一些的可以自己备些饭食,留在学堂继续温书。
张皓文知道自己现在还得好好休息长身体,所以一般中午回家里用过午饭后,他都会小睡一会儿,等到树下那块云板咚咚敲响,他再回学堂来完成下午的功课。
张皓言和张皓方都带了干粮,他们中午一般就不回去了。这是张传华的意思,张皓方虽然抱怨,却不敢偷偷跑回去睡觉,因为万一被张传华碰上了,说不定会狠狠的揍他一顿。
张皓文一个人挎起书篓出了门,到了学堂门外,忽然有人在后面叫道:“皓文,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