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进去。案情审的差不多了,考虑到郭守鑫在琼山的影响力,徐鉴并没有打算将他处死,而是定了个“把持行市”的罪名,杖八十,发边卫充军。其余人一概不问。那些躲在家里惴惴不安的其他布商们,听到这个消息终于又敢出门走动了。
“这件事,你们几个功劳不小!”徐鉴一边说一边将手中信笺封好,递给了站在一旁的手下,“这回,市舶司和与他们勾结的倭寇,应该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市舶司那里……?”邢恕试探着问道:“大人可否要上禀艾巡抚?治他们的罪?”
徐鉴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这件事情既已平息,我不想再生事端,动摇皇上重新允许倭国前来朝贡的决心。这也是杨阁老的意思。”
丘洵也道:“况且,市舶司的太监是皇上指派的,独立于三司之外,就算是艾巡抚也拿他无可奈何吧?”
“确实如此,所以,方才本官把那块牌子封在了信中,转交给了艾巡抚,毕竟他人在广州,至于他打算怎么处理,本官这里就不必再担心了。”自从头一次见到这位知府大人,他一张脸就绷的紧紧的,这回终于露出了一丝轻松,笑着对几人道:“你们可想要什么赏赐吗?只要是在本府的能力范围内,都会答应你们的。”
“大人,赏赐不敢谈,不过倒是有几件事情想跟大人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道。
“哦?尽管说来。”徐鉴估计张皓文想跟他说家里布店的事,毕竟这回得罪了刘太监,市舶司那边很有可能就不会和恒昌继续合作了,当然,如果刘太监识趣的话,他应该早早提出回南京养老,他也六十多了,虽然艾广管不着他,但这么个把柄落在别人手里,又断了和倭人私下交易的可能,再在广州待下去,不过是自取其辱而已。
到时候新的镇守太监派来,他们这些地方官员倒是可以想想办法,让市舶司继续从恒昌布行这里买布,再说,郭守鑫一旦充军,恒昌也是会从中得利的。
徐鑫正盘算着,下面有人来报:“知府大人,恒昌的掌柜陈择梁求见。”
徐知府连忙请他进来,只见陈择梁身后还跟着几个人,抬着一台纺纱机。陈择梁跪下行礼,道:“老爷,您或许听人说过,我们恒昌织的布和别的布行都不一样,这台纺纱机,就是我们恒昌织布又快又好的秘密所在,此次大老爷做主,为小人和恒昌洗清了冤屈,小人愿意把这织布机的制作方法交给官府,令琼州岛上所有的以织布为生的人都可以因此获利。”
“什么?!”徐知府大吃一惊,走下阶来,问道:“陈掌柜,你此言当真?这可是你们陈家发家致富的根本呀,你把它拿出来,你们……你们不就……”
徐知府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张皓文便在一旁道:“老爷,您也听郭守鑫说了,琼州地方贫瘠,支撑赋税和百姓生活的银钱,很大一部分来自这些布匹,等到我们和倭国互通往来之后,这些白布势必广受欢迎,需求大增,若是琼州百姓都能因此变得富足,假以时日,岛外的人也不会再以看南海蛮夷的目光来看我们琼州人,反而会渐渐因这些物产而渐渐了解我们琼州,对我们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
“这这……”徐知府一时有些语无伦次,他又转念一想,若是这种新型纺纱机能在琼州推广下去,不但恒昌和其他布行之前的矛盾会马上缓解,他这个知府也会因为此事而得到布想要看到的结果,既然如此,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他对陈择梁拱了拱手:“陈掌柜,你如此深明大义,真是令人佩服呀!好!那本官就答应你。这样吧,此事应归工房和户房管……你手下可有什么得力的人,让他们去工房那里报个到,马上
开始在各地推行这种新的纺纱机!”
其实,之前郭守鑫也曾经屡次试图探出他们纺纱机的秘密,可这纺纱机都是经过张传荣和张传贵多次改良的,不可能看一眼就明白是怎么回事。金鸡岭他们去不了,村子里的纺纱机他们也搬不走,况且能靠这个赚钱的家家户户都会把机器看好,他们最后狗急跳墙,才想出了个栽赃陷害的法子。
经此一事,徐鉴终于坐稳了他知府的位子,除了帮陈择梁把他的大侄儿安排进了府衙户房做了个吏员之外,他还让王偊将陈择梁的另一个弟弟补了个百户的职务。这下子,琼山再也没人敢打恒昌布行的主意了。
一转眼秋霜阵阵,群雁归来,弹指间落叶归于泥土,凉爽的海风也化作了琼州岛上和煦而温暖的春风。宣德七年四月的道试,终于离张皓文和他的同窗们越来越近了!
四月初,张传华和张传云带着张皓言、张皓方来到了琼州府城镇,张传云看起来比前几年身体健壮多了,只是说话时还有些中气不足,他这次也是来参加道试的,三年前那场道试他刚刚好转,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如今养精蓄锐了这么久,终于又可以重进考场了。
一年多未见,张皓言仍然稳重沉默,个子倒是又窜高了一截,看上去已经是十足的大人样子。张皓方上次没过府试,没有参加道试的资格,但他求着张传华和张皓言,一定要带他来府城镇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