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那位坐在冷寂王座上的帝王,仿佛连面容都被隐约模糊在了那夜色之中。
可与略有些模糊的面容不同的是,他原本的灰发金眸因失去光线而愈发深沉了几分。以至于在这样混沌的画面里,它们反而显得尤为鲜明。
中年画师绘画经验何其丰富。
他一眼就看出了易水是故意没有画清克塔斯面容的。
于是他又端详了一会儿画作后,便笑容和善地对身侧的易水说道:
“其实你这么画也不错。毕竟最近那位王者越来越不喜欢旁人在他眼前晃悠了。现在别说我们这群画师了,就连那些大臣都不一定能见上他一面。”
“而今年我们给他肖像画时,那位也根本不见我们,甚至他连近来的照片都不存在一张。所以这段时间里,我们给他画肖像画完全是靠自己对他的印象。”
“你这样既避免了在绘画他容貌时出错的可能,又借此突出了他的气质,确实是个好方法。”
“虽然作为你刚进皇宫后的练手作来说,你这么画确实没什么问题。但等到明年你和我们同时给那位画肖像画的时候,你可就不能这么取巧了。”
“再说回这幅画吧。从你先前献上的那幅画和这幅画来看,你对色彩的调配和对细节的把握完全是天才水准。现在缺的也就只是一些经验而已。”
“所以你不必担心什么,你画得真的很不错。”
皇宫里的画师除了刚入皇宫要画克塔斯的肖像画外,每年年初他们也得为这位帝王画上一幅。
而那一幅画作远比如今这个要正式得多。
至少怎么也得面容清楚。
对于这位画师善意的提醒和鼓励,易水最终笑着和对方道了谢。
只是对方误会了他在画里模糊克塔斯长相的用意。
他之所以这么做,不是因为他无法精准地画出这位王者的长相,也不是因为他不擅长人物画而选择了扬长避短——这是他故意这么做的。
因为他想弄清一件事。
弄清克塔斯和封尽究竟是否是同一个人的这件事。
每个画师进入皇宫后除了要给克塔斯画一幅肖像画外,他们还得将那幅画给那位帝王过目。
而这也能再一次检测新画师的大致水平,以防有谁用别人的画作来鱼目混珠。
于是时隔一周,易水倒是又一次见到了克塔斯。
这一次他发现他身上的那种倦怠感仿佛愈发得沉重了几分。
甚至不仅是倦怠感,对方骨子里那种仿佛经过无数光阴、无数战斗而造就的压抑与疯狂,此时此刻似乎也若有若无地叫嚣了起来。
这家伙的情绪看上去还真是不太稳定啊……
如果他真是封尽的话,他到底是怎么拖着这样的精神状态继续击退那些异兽的?
诸神要都是这种情况,他们选择度假一段时间倒是明智得很。
否则要不了多久,他们说不定就会被这样的压力给逼疯了。
“你这画的是我?”
原本克塔斯只是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易水献上的油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