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兵退去了,守城的军兵们全都松了一口气。
朱儁坐在城楼前的台阶上,呼呼直喘气,看着军兵们清理城墙上的尸体和损毁的军械。
此刻的他已年近六十,连续三个时辰如此高强度的守城战,把老头儿累得差点吐血,感觉眼前一阵接一阵地冒金星。
良久之后,喝了一口方悦递过来的水,这才吐出一口气,道:“有没有抓到活口?”
“没有,胆敢上城的,都被格杀当场。”方悦摇了摇头道。
“趁着天还没黑,快速清理城外的战场。”朱儁吩咐道,“看看有没有还喘气的贼兵,打听一下贼军的指挥官是谁。”
方悦答应一声转身下城去了。
朱儁站起身来,看着尸横遍野的城外,陷入沉思,幸亏贼兵攻城器械不足,武器也不是那么精良,否则怀县还真就危险了。
“拿纸笔来!”朱儁大声道。
立刻有吏员拿来纸笔,朱儁就在城头之上,就着猎猎晚风,给刘明上了一道表奏,陈明怀县战事。
派快马连夜送往京城。
朱儁回到太守府中,刚刚吃罢晚饭,方悦便来了。
“大司空,找到一个没死透的贼兵。”方悦说道,“已经可以确定,指挥今日攻城的既不是张燕也不是郭太,甚至都不是黑山贼和白波贼中人。”
“那是谁?”朱儁急切地道。
“那贼兵也不知道今日指挥攻城之人的真实姓名,是何来历,只知道是前段时间突然来到山上的,还带了一批铁甲之士,有五百左右。”方悦继续道。
语气有点急促和忧虑,显然他也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了。
“老夫就说嘛,贼人中不可能突然冒出个精通兵法的。”朱儁若有所思地道,“可是这个外来的匹夫是何许人也?”
“会不会是匈奴残部?”方悦问道,“之前白波贼可是和匈奴有勾结的,他们曾一起进犯河内,被陛下给打散了,会不会他们又寻到黑山去了。”
朱儁摇了摇头道:“不可能,匈奴没有这么多铁甲之士,而且匈奴人的本事老夫也有所耳闻,不太可能达到今日的指挥才能。看来接下来还有恶仗要打。”
朱儁沉思片刻,又写给还在河东作战的盖勋追加了一封信,写明贼人的诡异之处,让河东速派一支劲旅来援。
方悦并没有立刻走,犹豫一下道:“还有一事需要大司空定夺。”
朱儁:“何事?快说!”
“周边乡勇已经全部进城。”方悦说道,“但是周边乡村的百姓听闻贼兵来了,害怕贼兵劫掠村庄,所以趁着贼军停止攻城这个间隙,很多百姓都拖家带口往怀县而来,是不是要放他们进来?”
“百姓全都进城,城内的给养恐怕会不够啊……”朱儁沉吟一下,道,“但是也不能看着百姓被贼人屠杀劫掠不管……”
“大部分百姓倒是带了些许存粮的,虽然着急之下不可能带太多,坚持四五天的口粮还是够的。”方悦急忙解释道。
朱儁点了点头,道:“那就放他们进城来吧,你负责做好安置,不许生乱,其中青壮者,可以临时组织起来参与做一些劳役,也可以分发一些刀枪,紧急训练,以为守城的后备力量,至少可以配合乡勇进行一些巡逻。”
“遵命!”方悦答应一声就向外走去。
“等等。”朱儁突然道。
“大司空还有何吩咐?”方悦急忙回头道。
“连夜通知其他各县,做好守备,谨防贼人打不下怀县,转头去打其他地方。”朱儁吩咐道,“乡村的百姓可以提前带好粮食转移到县城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