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巴掌。
搬尸人拍在林一的脑门儿上,骂道:“嘀咕什么呢?臭小子!咱今天来,不是为了别的,就是告诉你,你不是在办那个鬼脸人的案子么?倘若有什么发现的话,千万不要独自行动。”
说到这儿,搬尸人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一字一句,“——那个家伙,不是你能应付的。”
感受到话语里关心之意,林一心头一暖,重重点头。
“对了,肖子华的事儿你也别想了。”
搬尸人拍了拍脑袋:“那家伙贪污也好,徇私也罢,还偏偏敢和黑水帮的杂碎扯上关系,以后的渭水,不会有他立足之地了。”
说罢,他站起身来,“时间不早了,咱走了。”
出门前,林一好像听到他嘀咕。
“啧,年关将至,州巡也不远了,现在又突然冒出来一个来历不明的鬼脸人……多事之秋,多事之秋哦!”
砰。
门关上,再无声息。
只剩下林一站在屋子里,良久才长一声,看向窗外漆黑的夜色。
他仿佛看到了,张氏夫妇的冤魂,在这茫茫夜色里,携手而去。
可以安息了。
一夜无话。
但毫无疑问的是,看似平静的渭水县城,绝不平静。
不管是季家三兄弟的惨死,还是渭水总捕肖子华的罢免,对于渭水县城每一个阶层的人来说,总有一件事儿,让他们心神俱震。
而对百姓们而言,前者,自然是天大的新闻。
虽然按理来说,这种惨案衙门是应当要保密的。
可发现季家三兄弟尸首的本来就是个混迹市井的菜农,唯一的目击证人青虹还是个风尘女子。
这俩都不是什么守得住秘密的人。
加上捕房的吏目里,也有几个也不是什么守口如瓶的家伙,一喝酒,一上头,就吹起来了。
而这离奇诡异的断头案子,便成了最好的谈资。
于是,仅一天的功夫,无论是季家三兄弟惨烈的死状,还是那宛如鬼魅一般的漆黑面具人,就已传遍了大街小巷。
“我跟你说啊!捕房我二舅的第一手消息,那季家三恶霸的脑袋可不是被割下来的,而是被人硬生生拧下来的!”
“据说那季家三兄弟的尸首发现时,那张氏的遗像,在笑咧!啥?吓唬你?那第一个发现尸体的就是俺爹的姐夫的舅舅的儿子!”
“听我爹在华清楼的老相好说,他们那儿一个花魁亲眼见到了那鬼脸人咧,说他有三个脑袋,六只手,全身都笼罩在浓浓的黑烟里,可怕极了!”
“……”
整个渭水城,大街小巷,都在讨论季家三兄弟的案子和华清楼青虹口中那个神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