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中时,已经是亥时了。
袁嬷嬷早听到动静,过来说了几句话。王姝将明日要出门的事情与她说了,估摸着这次去清河镇也是要两三天时日的。袁嬷嬷知晓王家在帮萧衍行做事,自然是不可能拦着的。不仅不拦,还得在其他妾室明里暗里打听情况的时候,帮着打掩护。
后宅那几个女子虽然不成气候,可有些事叫太多人猜忌,事多生乱。
王姝交代完,喜鹊去提了水过来。
沐浴更衣后,王姝倒头就睡。这算是她的本领了,闭上眼数三下就陷入沉眠,又是一觉到天亮。
次日一早,启程去清河镇。王玄之早早就在城门口等着了。
王姝的马车过去要半个时辰,刚走出东大街,还没到城门口跟王玄之碰头就被县衙的差役给拦住了。不仅王姝,王玄之也在城门口被人给拦住。莫名其妙的被人给挡着,王姝正要问缘由,王家那边的马车嘚嘚地赶了过来。
车子还没停稳,王玄之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姐弟两人碰了头,都有些懵。听了差役的话,王姝才终于知晓发生了何事。
毛氏死了。
今儿一大早,毛氏的尸体在城郊被早起挑夜香的人发现,给报到了县衙去。
毛氏的尸体被发现时瘦得皮包骨头,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衣裳破破烂烂不说,脖子上一道很深的勒痕。初步判断,是被人拿绳子从后头给勒死的。
消息一出,王玄之的眼睛一瞬间血红了。
他忙看向王姝寻求安慰,整个人绷不住就慌乱了。
“姐姐,姐姐……”
王姝握住了他的手,看向衙役:“确定是勒死吗?尸体在哪里发现的?何时发现的?”
“在城郊的包谷地里。”衙役交代道,“还不确定是不是勒死。”
王玄之这段时日装出来的沉稳崩碎了。
他一把抓住王姝的袖子,脸色苍白如纸。虽说他私心里早已很死了母亲红杏出墙,对不住早逝的父亲。可记恨归记恨,毛氏到底是王玄之的亲生母亲。心里再厌恶她,王玄之也不能对她的死无动于衷:“……是谁,是谁勒死了她?”
“这我等便不清楚,要查。”
尸体才被发现,还没来得及查。衙役也是根据规定,先找到了毛氏的亲人。
毛氏的亲人不是旁人,自然是她的儿子和继女。
今儿不管怎样,王姝和王玄之是必须要去衙门一趟。先不管毛氏跟王家如今是个什么关系,等仵作验完了尸,尸体两人是要负责领走的。不然只能送去义庄。
王玄之眼泪绷不住地流下来,抓着王姝的手,用力到指尖发白。
说到底,他也才十一岁,虚岁十一。家中这几年的遭遇和变故将他揠苗助长,他被迫变得成熟一些,本质上还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孩儿。王姝拍拍他的肩膀,别的话也没说,只能无声地安抚他。今日本来姐弟俩打算要清河镇,如今这个计划只能放弃。
应衙役的要求,他们此时必须去衙门看一眼尸体。
因为是非自然死亡,杀人案子要查之前必须要有仵作验尸的。毛氏的尸体暂时被摆放在停尸房,仵作大约半个时辰后会到。他们得尽快赶过去。天气热了,仵作验完尸,就必须要领走的。
王玄之浑浑噩噩地被王姝拉上了马车的。
县衙不可能安排马车,借用的王家的马车,一起尽快赶过去。马车跑得快,半个时辰就到了衙门。王玄之坐在马车上一言不发,想哭又哭不出来,就呆呆地盯着脚底下看。
王姝本还想宽慰几句,但绞尽脑汁也不知该怎么说,只能少说少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