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儿,没有定论的事不要事先将话说得太死。”萧衍行难得感觉到束手无策,人生第一次遇上能让他束手无策的人,“五年之约还没到,你怎知你将来一定会走?”
“我不知道,但我王家偌大的家业,”王姝扯了扯嘴角,“总不能全留给玄之吧?”
萧衍行仍旧觉得荒谬。皇子子嗣的身份,难道不及这商户的财富?
王姝才不会承认。她做这个决定,其实也存了一些保全王家的心思。毕竟若王家将来由自己的孩子继承,无论如何,王家都不会出事。
并非她不相信萧衍行,而是王姝更相信自己。
萧衍行没有说话,面上敷了一层冰。屋子里的温度都降下来。
王姝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反而淡定下来。
她抬眸看向看似神情平淡实则嘴角冷漠地下垂的萧衍行,不知为何,突然觉得他有几分可怜。萧衍行的人生,作为一个普通人最基本的权利他好像都没有。无时无刻不在被推着走,一刻不能停歇。哪怕是相伴一生的人,也不能顺从自己的心意去选。
无论是谁,事业和家庭都不可能两头顾。萧衍行再能耐,也不行。
她忽然抬手,碰了碰萧衍行垂下来的眼睫。
眼前鸦羽似的眼睫扑簌簌地一颤,萧衍行缓缓地抬起眼帘:“?”
“爷,你若是长得丑一点就好了。”丑一点,她才可以更狠心。
萧衍行:“……”
“你活到这个年纪,有真正喜欢的东西么?为自己的意愿活过么?”王姝其实很好奇,虽说古代的婚姻大多数是父母之言媒妁之命的盲婚哑嫁,但在嫁娶之前,也会相看一番。萧衍行这般直接将自己的婚事当成稳固各方势力的工具,其实也是妥协。
萧衍行心口突地一跳,抿起了嘴角:“你问这个作甚?”
“没,有点好奇。所以,你有吗?”
“……”
他三岁启蒙,五岁读书习字,七岁便开始了修习各种学识,帝王之术,辨识人心善恶。很小的时候曾有过一段时日痴迷兵法,好研究排兵布阵。但被老师们斥责为不务正业后,放弃了。十几岁时也曾持续几年寻人对弈,直到没人赢他又丧失了兴趣。
除此之外,他并没有太多的喜好。如今唯一的执着,也就是王姝。
“没有就算了。”见萧衍行眉头狠狠地拧了起来,王姝收回了手,手指蜷缩回袖子。她咧嘴一笑,“我是说,你要娶妻的事,我知道了。”
萧衍行:“……”
书房里一阵沉默。
王姝的头发已经不滴水了,但还有些湿润。她拿了一根鲜红的绸带绑住头发,一些事情说清楚,她要去看看小孩子。身上还披着萧衍行的外衫,长的盖到了脚。
这些天太忙,她几乎没什么空闲去看孩子。
就在王姝快走到门边时,萧衍行到底还是问出来:“你不觉得恼怒么?”
“我觉得恼怒的话,你便不娶了?”
萧衍行不说话,王姝便也不再刺激他:“我去看看孩子。”
说罢,转身出了屋子。
两小孩儿长得非常快,已经褪去了红毛猴子的长相变得白皙圆滚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