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薛二太太将薛长风早早准备好的礼递上来。
厚重的一个木箱子。婢女小心翼翼地打开来,里头一箱子龙眼大小的东珠。
王姝瞥着东西忽地嗤笑了一声,拿东西来砸她?这是忘了她是什么出身。王家的奇珍异宝要多少有多少,光私库她都有好几个。东西摆在石桌上熠熠生辉。王姝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忽然开了口问:“薛二太太难道不会不甘心么?”
薛二太太笑脸一僵,抬眸看向王姝。
“本妃可是听说,二房的长公子资质颇为出众。薛家除了已经废掉的薛霁月,就属你的长子最有才能。”王姝缓缓地坐直了身体,笑着问她,“这好的东西为何不能有能者居之,偏偏就得给别人让路?你这一房又不是他姓,一笔写不出两个薛字不是么?”
一针见血的话一瞬间戳到了薛二太太的心坎上。可不是吗!她的曜哥儿才能绝佳,就因为是二房的,只能给薛浩阳那个脑袋空空的莽夫当陪衬。都是薛家人,凭什么好东西都是大房的!
“侧妃娘娘说笑了……”心里这么想,薛二太太却不敢说出口。
毕竟如今薛家还指着薛长风,靠着他的战功撑住如今的辉煌。她二房即便再不服气,也不得不承认,除非她家曜哥儿过继到长房去,不然薛长风打拼出来的东西不可能落到二房头上。自古人都是这样,没道理自己的东西不给自己儿子给别人的儿子。
薛鸣翼的妻室蔡氏脸色尤其难看。王姝当着她的面,鼓动二房抢东西。可她的夫婿练武不成,是个文人。即便东西不给老三,也落不到她夫婿的头上。
不过人都是有亲疏远近的。老三再怎么说都是她的亲小叔子,血脉相连。
“侧妃娘娘说笑了,自古以来,都是祖辈荫蔽后背。父辈打拼出来的东西,自然是要留给自己的子孙。”蔡氏立马插话进来,笑着道,“有能者居之,也得到手的东西是靠自己的双手一点一点打出来的才是。眼馋别人的,就有些不太地道。”
蔡氏这话本来是在讽刺王姝,但王姝没什么反应,反倒是薛家二房太太听着不高兴了。
什么叫眼馋别人的东西?大哥的爵位难道不是祖父给的?大哥能一入官场就立大功,难道不是靠着薛家祖辈打得基业?都是靠祖辈给的好处走,凭什么如今他们就不能分一点羹?指不定当初这条路子,祖父给他们二房铺,他们也能闯出一片天。
“瞧侄媳妇这话说的,大家族的子弟哪有分你的我的。”薛二太太以帕掩面,不冷不热的道。
蔡氏听着不对劲,脸色也不好看。
本来两人是来打探王姝口风的,结果被王姝一句话给挑拨了,也是没想到。王姝不咸不淡地饮了几口茶水,又补了几句:“大庆的武举有恩袭世职的规矩,每个勋贵家族都有一个名额。既然有人因私德不修被剔出来,下一位也该补上来才是。只要品德才能能过审,不都是薛家子弟么……”
这一句话又说的两个人神色微变。薛二太太是心思活了,旁边蔡氏的脸色是藏不住的难堪起来。
原本这两人是来和解的,结果事情没扯到正题上,两人离了心。后面的事情自然就不理想,王姝借口身体乏了要早归,先走一步。薛家二房太太和蔡氏莫名回城的路上互相刺了起来。两人都是口舌凌厉之辈,互相试探着,马车到了家门口,彼此都憋了一肚子气。
都没去薛长风跟前交代,薛家二房太太就转头去了自家儿子的书房。
不知说了多久话,当日晚上,薛二太太就亲自端了汤水点心去薛霁月的院子看望。婶侄二人也不怎么亲密,薛二太太来说了几句宽温的话便走了。倒是自此以后,薛家二房的长子跟薛霁月亲密了起来。
王姝不着痕迹地推了一把,薛家后宅争斗了起来。
她则闷在书房呕心沥血了小半个月,终于将海上贸易对国之经济的重要意义的论文给写出来。她不擅长文言,做不来文言文章,写的都是白话。不过读起来也能感受到深度。王姝在其中掺杂了许多后世经济学的理论,为了让材料更通俗易懂,她举了很多例子。
拉拉杂杂地写了小半个月,写了将近一万字。她努力做到精简,但已经没办法浓缩。
东西送给萧衍行当日,他正在紫宸殿与重臣商议农科属推广良种一事。要想良种推广更普遍,需要各地官僚的配合和政策的辅助。这是个庞大的系统性工作,少一步都是不行的。
王姝的东西送过来时,萧衍行还愣了下:“……谁写的?”
“侧妃娘娘。”莫遂压低了声音,但在座的人还是听见了,“侧妃娘娘说希望殿下慎重考虑。”
萧衍行接过来,一看密密麻麻的字,顿时脸色微变。
下面一众大臣看似眼观鼻鼻观心,但早已竖起了耳朵听。他们早知晓侧妃受宠,宠爱到书房可以随便进。没想到侧妃写的东西能送到紫宸殿来。一时间心里翻起惊涛骇浪,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