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淀城、潭城、河阳三城加起来,其繁华之处,也远远不足以跟广州城相提并论。
太阳渐渐暖起来的时候,广州城人头攒动,大大小小的街道之上,有绳缚捆腰、头戴面具的巫师跳动,带队前进,又有和尚诵经,道士摇铃,在各家门前放下纸船,等主人家往里面投入一些木屑、草渣。
老百姓脸上都是风霜夜雨打出来的粗糙愁苦,却也受气氛感染,迎着阳光露出一些热闹的笑容。
小孩子更在街上乱走,手里拿着一些不值钱的玩意儿,有的仅是一块破旧的红布,却也笑得欢快。
教头蹲在一条小河边,望着街上的景象。
关洛阳把热气腾腾的馒头递过来,也在旁边蹲下,道:“今天原来是什么节日吗?”
教头说道:“不止今天,九月廿三到九月廿八,是华光诞,大伙平日里过的难熬,到了这几天,也都能闹腾一下。”
“原来是华光诞啊。”关洛阳点点头。
三城七乡那里其实也会办华光诞,但只是廿七廿八才会搞,而且远没有这么热闹,不过就是有戏班的唱两天戏罢了。
教头咬了口馒头:“现在还不是最热闹的时候,前几天不过是跳神驱鬼,祈望不要有火灾,等到廿八那一天的时候,华光祖师爷神像归位,舞龙舞狮,夜里也是处处火把明灯。
大街上各处都是表演把戏的,所有奉华光大帝为祖师爷的梨园子弟,都要打起百分的精神来,开锣拜神,登台亮嗓。”
正说到这里,有一条小船从他们两个附近撑过,船上的男人赤着上身,裹着头巾,看起来已经四十岁往上,实际可能也就三十出头,唱了两声听不清歌词的调子。
关洛阳寻声看去,不自觉的露出几分笑容来。
船舱里有个小孩子捧着仅剩一颗的发黄糖葫芦,小心翼翼的伸出舌尖舔一下,连忙闭着嘴笑,又把那糖葫芦裹好。
刚被气氛浸润着有些愉悦的关洛阳,看到这一幕,脸上的笑便又缓缓淡下去了。
他忽然觉得蹲着不舒服,往下一坐。
这小河两边,都有铺了石砖,比水面高出不少,背后有竹棚连着几处飞檐亭台,有时候游人在这里等船、卸货,可以遮阳挡雨。
关洛阳这样一坐,两只脚堪堪垂到水面,右脚鞋跟还是破的,道:“你们约好的时间,就是九月廿八吧?”
教头嗯了一声。
这也不难猜,九月廿八是最热闹的时候,选那时候接头自然也是最安全的。
“但这样一来的话,我身上可没有足够的饭钱撑到那一天。”
前几年搞刺杀,关洛阳有时候会翻翻目标身上的钱袋子,银票是不能拿的,也就攒了一些碎银,大多都留在田公雨那里。
关洛阳说道,“下午我去找找有没有什么活干吧。”
教头吃完馒头,把手上的碎屑混着点手汗搓到水里,最后拍了拍手,说道:“不急,我们今天就先到约好的地方去看一看,万一到时候遇到什么变故,也不至于因为地形生疏耽搁了时间。”
“嗯?让我也去?”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