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正肆理不直气也壮地说:
“我女儿怎么说也伺候他三四年呢吧?还为他怀过孕、流过产,那些都不做数吗?凭什么连本带利还他八十万?”
“就凭我再也不想见到他!”何絮字字不让地说:
“房子当年四十来万买的,现在能卖七十多万已经不错了,又没让你搭钱,你有什么不服气的?”
何正肆:“我、我、我怎么能服气?那是给我儿子结婚用的婚房,你现在给它卖了,我儿子结、结婚怎么办?”
何东明:“那套房子是姐姐的苦难和血肉换来的,我不能占为私用!我有本事自己赚钱买房娶媳妇,没本事就不娶媳妇,这个不用你操心!”
何正肆:“你不能不娶媳妇,我老何家不能断了香火绝了后……”
何东明:“你再这样胡闹下去,我坚决不结婚、不生小孩,你这样不堪,我生一个小孩来笑话他爷爷吗?”
被儿子这样否定,何正肆终于忍不住了,两只手把住桌沿,呼啦啦一阵瓷器破裂声,碗碟碎了一地。
何絮欠着脚,嫌弃地找了一个干净的地方站着,风凉地说:“哟,急眼了还!”
何正肆一听何絮的声音就头痛,他嫌恶地说:“你这个丧门星给我滚,你妈生你的时候我就应该给你掐死……”
何絮从前年纪小,人也傻,什么都怕,还不敢反抗,何正肆怎么安排她怎么顺从。
她现在可是谁都不怕,也不会因为谁说了不好听的话就难过。
何正肆这个人,以及他说的话,在何絮眼中,屁都不是!
她说:“你要是把我扼杀在摇篮里,我谢谢你八代祖宗,但是很遗憾,你从前没杀了我,现在杀不了,我是丧门星你也得受着……”
何正肆那是一个又恼又气啊,一口气没上来就要往后摔去。
但是如今已经没有人在他身后接着他了,这要是摔下去,应该挺疼的,他还是撑一撑,到自己床上哼哼去吧!
桌子被掀掉了,何健碗里还有一点饭和菜,儿孙骂儿孙的,他依然细嚼慢咽地吃着碗里的饭菜。
儿孙吵闹完了,他也吃完了,自言自语道:
“家没有个家的样子,老子没有个老子的样子,儿子没有个儿子的样子,唉,好生生的一桌子菜,就这么掀了,糟蹋东西……”
说着,他老人家颤颤巍巍回自己的小房间了。
何絮把手上的筷子往地上一扔,嘟囔道:“一家子神经病!”然后转身出门了。
这个村、这个庄虽然是何絮的故乡,流浪在外时称其一声老家,但是何絮对它并不熟悉。
左右无事,她便朝着人少的方向走走。
十一月里,田间的稻子已经收完了,小麦冒出青青嫩苗,与倒霉的人相处只觉一身晦气,与田野相处到有几分神清气爽。
何絮从路的南边往北走,就看见不远处的北边有一行人在朝她走来,四个大人两个小孩,他们从北往南走,溜溜达达压马路,好不惬意。
两厢相向而行,很快便打了照面,四个大人她认识三个,其中有都小帅、刘晓锦和孔芸,两个娇嫩的女娃娃她没见过。
何絮不认识的那位正是刘晓艾!
都小帅低头看孩子、孔芸扭头看刘晓锦、刘晓锦转头看麦地,三个人没一个看向何絮的,何絮则瞥头看一旁快要干涸的沟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