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醉渐渐香气熏人。
萧瑜风将白日醉的香身插在墓壁上的灯托中,点点红星般的火光在暗沉的剑神墓中,火星像吞噬人的妖眼。
缚神台中,希衡贯彻了面对妖邪一贯的作风,面对一切妖邪的手段、嚣张,她都回禀以不动如山的冷漠。
那张如仙的脸庞面无表情,连额上微微透出的汗珠都像是练功后的产物。
但萧瑜风在灯香旁,目光从她脸上移开,注视她周围环绕的河流。
河流如同旋转的薄纱,本该静静环绕在希衡周围,此刻却如同翻滚的开水、汹涌的怒江。
萧瑜风沉声:“剑君,这条河流比你诚实,此刻它才是你内心的写照。”
希衡微不可见地蹙眉,纵观希衡一生,这不是她第一次落入困境之中。
没有谁生来是剑君,希衡成为剑君前,就经历了数不清的险境与搏杀。
希衡除魔诛邪,邪魔若要杀她,再正常不过,她对此抱着充足的理解。
可逍遥王此刻以白日醉诱出希衡体内的上古情魔毒,他眼里翻涌的全是露骨和恶心的欲,像要作为一个男人、征服一个女人。
这就让希衡感到被羞辱。
她能作为剑君被仇敌所杀,却不接受作为女子被男子所辱。
希衡冷声反驳:“若这条河流是本君内心的写照,那什么才是你内心的写照?”
缚神台上的锁链漆黑阴冷,金乌大阵的日光灿烂光耀。
一个又一个法宝,筑成希衡的囚笼。
“缚神台?金乌大阵?白日醉?你带了一个又一个法宝来,用诸多法宝撑起的你,内心的写照是恐惧?你连刚才靠近本君,都要在肩头放上一只金乌,本君已经沦落到此等境地,你却还在惧怕本君。”
萧瑜风呼吸跳漏一拍,他该说师尊不愧是师尊吗?
她一眼就看穿了,萧瑜风面对她时的气短、恐惧,但是并不知这种恐惧来源于弟子逆师时的反应。
希衡道:“在惧怕之中,你还夹杂着其余妄念。此时分明是你得到剑神传承的好时机,可你心猿意马、三心二意,有不堪之年。这样的你,绝不可能学会剑神传承。”
萧瑜风听着她的轻视,扭曲到露出一个可怕的笑:“是吗?剑君也不是万能的神明,总有看错眼的时候。”
曾经,萧瑜风作为希衡的徒弟时,他还记得她夸过他是剑道奇才。
可如今,她却直指他心性薄弱、不堪大用。
她也会错,萧瑜风想,他终究会让她知道,当初她想利用他是错,如今坚持修真界那些狗屁正理还是错,认为他不堪大用还是错。
萧瑜风心念一动,一团火光飘向白日醉。
整根白日醉居然立刻燃烧一半,大量的白日醉馨香立刻飘出,几乎浓郁成青色。
本被逐日箭擦中,受了伤晕倒在地上的顾语被这浓郁的甜香熏醒,下一瞬立马惊恐捂住口鼻,面红耳赤、双目充血。
“王爷……”顾语骇然地看着萧瑜风,萧瑜风不知出于何种情感,居然没有躲避白日醉的香味。
他的神情疯狂而偏执,已经完全脱离了对剑神传承的渴望,他渴望的,一直是别的东西。
顾语想要说什么,一张开嘴,又害怕呼吸到更多的白日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