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说到底,这些并不算是坚如金石的证据,更像是一种感觉。
南京的那位老和尚劝他“从心之所向,随心而动”。
可若是到头来,心之所向不过是一厢情愿的臆想,又当如何?
想想也可笑,他这个每日看证据的,到头来信的竟是直觉。
槅扇吱呀一响,一角樱粉色的裙子探进门来。
“少爷,夫人让奴婢给您送些银耳羹过来。”
说话这人和中身材,十五六岁上下,手里端着托盘,走起路来,步幅合宜、稳重大方。
虽是个丫鬟,那仪态竟也不逊于一般的闺秀。
沈延听见声音,迷迷蒙蒙地睁开眼,瞳孔不禁渐渐张大。
这人生了张鹅蛋脸,皮肤白净细腻,柳叶眉弯成一个柔软的弧度,一双大大的杏眼盈盈漾着水光。
再加上她这身海棠暗纹的襦裙、简单却温婉的平髻。。。。。。
昏暗的灯光下,若不仔细分辨,真好像是当年的那人立在眼前。
“你叫什么名字,怎么没见过?”
沈延的眼中恢复了清明,目光锐利。
他这才明白为何母亲那日一定要他亲自见见她找的两个丫头。
“奴。。。。。。奴婢如清,夫人前两日领进来的。”
“又清”不让叫,便改为“如清”。
沈延一听这名字,便觉得火往上撞,口气中便多了几分冷厉。
“不是让你在厨房么,怎么到这来了?”
“。。。。。。回。。。。。。回。。。。。。少爷,是夫人让奴婢来的。”
那丫头怯生生地抬头,正对上他的眼睛,吓得腿直哆嗦。
夫人早就说过,两个丫头里,少爷挑了她,夫人这些日子教她行走坐立,都是为了让少爷喜欢,日后给少爷做通房。
她远远地见过少爷几回,觉得他真是像其他下人说得一样,又高又俊,跟画里的人似的。
可如今离近了瞧,俊还是俊的,但怎么比大堂里坐着的那些老爷还吓人?跟她说话,就像审犯人似的。他这眼睛一瞪,她就恨不得给他跪下。
“东西放下,出去吧。”沈延想到母亲刻意的安排,抿了抿唇。
“。。。。。。是。”小丫鬟求之不得。
只是她手里哆哆嗦嗦的,那碗刚放上沈延的书案就歪了歪,粘稠的羹泼洒出来,沾湿了沈延的公文。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小丫鬟哆哆嗦嗦地掏了帕子去擦公文,结果越擦污渍越大。
“。。。。。。出去。”沈延冷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