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不说,她不愿在宫里待着,他也允了陆瓒将她送回来。
天子自认为给的恩宠足够,没想到一派人来接,不仅舞阳侯府没换国公府的牌匾,还不肯将人放出来。
这便有些打脸了。
陆银屏见宣帝不说话,以为他是在生气,想着怎么处决了自己才好,吓得她又往床里缩
哪知宣帝却抬手摸了摸脸。
鲜卑人皮肤极白,天子尤甚,就连手背的血管都泛着妖冶的蓝色。
陆银屏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手背
“你以下犯上,本应当斩。”
暴君不讲话,一出口便想要她的命。
但陆银屏听出来了,那个「本应」就代表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于是竖起耳朵听接下来的话。
拓跋渊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
瀛州裴氏百年门阀望族,如这等簪缨世家出来的子弟个个眼高于顶,心中怕是连他这个鲜卑出身的君主也不放在眼中。眼下她恐惧的只是皇权,并不是他本人,这点她怕是连自己都不知道。
而面对他本人时,她流露出的眼神是带着厌恶和痛恨的。
陆银屏竖起耳朵,半晌没有听到他开口。
她狐疑地望过去,却见他正盯着她瞧。
这么盯着她瞧的年轻男子,陆银屏见了太多,也不乏有比他更俊俏的。可偏生他静坐时不动如山,宛如雪中孤鸿,仿佛带着无限的凉薄和怅然。
这是皇帝,皇帝不该都是高高在上杀伐决断的吗?
为何多看几眼,会有这样浓烈的孤寂之感?
回过神来时,陆银屏便惊觉自己刚刚看人看呆了。
若说相貌,宣帝的确长了副好相貌,却不及她裴家大表哥和二表哥,也不及她那青梅竹马。
他眼梢太宽,这样的人容易心软;嘴唇又太薄,据说这样的人比较薄情……
可偏偏这样的相貌,让陆银屏看着看着,那恨意也不及之前浓重了。
天子沉沉地望着她,开口道:“随朕回宫,既往不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