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板目光小心在楚颐脸上扫过,看到一旁殷勤为他倒茶的唐知衡时,面露鄙夷之色,拿起桌前的茶盏喝了一口,低声回:“顾家什么身份,顾小将军玩玩而已,哪会真的当真?”
“这位公子眼光真是越来越差了,身旁这位红衣公子长得倒是相貌出众,只是看他那副伺候人的模样,一看就是小门小户出身,跟顾小将军简直天上地下。”
他们二人声音虽小,却依旧零星传入了楚颐耳中,不过是仗着钱老板和朱老板一个忙着令人上菜,一个忙着翻账本无心顾及罢了。
楚颐懒懒靠在椅背上,目光淡淡地看向他们。
“阿颐,这茶我看着还不错,跟咱们当初在抚州喝过的差不多,你尝尝。”
阿衡将茶盏推到楚颐面前,又忙着去给阿暄倒。
楚颐伸手去拿桌上的茶水,右侧肩胛却钝痛得厉害,几乎无法抬起。
他眉头皱起,忍不住低低咳了起来,苍白的脸侧因窗外凉风吹过,几乎冷得麻木,心口钝钝的闷痛,许久都止不住咳意。
坐在身侧的阿衡连忙放下茶壶伸手帮他顺着气,抬眸看到打开的窗户,看了一眼朱湛明道:“将窗户关上。”
朱湛明抬头看向他,立马过去将窗户关紧。
喝了一会儿茶后,饭菜皆已上桌,钱老板特意令人叫来了酒楼内有名的琵琶手,红珠姑娘奏乐助兴。
泠泠弦音中,众人喝着酒就聊到了绿柳镇天河街上的市集。
据说那个市集并非常有,往往两年一次,多是附近行商在外淘得了好玩意儿直接摆摊出货,人山人海车马难行,今日倒是难得撞见。
楚颐身体不好,天河街长不见头,若一路走去只怕身体难以支撑,可阿暄倒是一脸向往的样子。
楚颐对唐知衡道:“等用完午膳后你带阿暄过去,我晚些出发,说不定马车入京前能碰巧与你们遇上。”
阿衡犹豫片刻,点点头道:“好吧,阿颐放心,我杀敌多年,定然保护好阿暄。”
钱老板听闻他的话,立刻好奇问:“这位公子方才说杀敌……您可是在军中任职?”
朱湛明一听就立刻想开口,可话到了嘴边又止住,他有些拿不准能否暴露阿衡的身份,下意识看向楚颐。
楚颐想到方才对面方老板他们对阿衡的鄙夷和不屑,面容冰冷,抬眸看向朱湛明,静静笑了笑。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朱湛明立刻明白,得意洋洋笑道:“眼前这位可是当初被楚小将军自幼带在身边历练,十三岁便入了军营,战功无数的唐小将军!”
席间三人面色顿时大变。
对面方老板连忙站起身倒了杯酒道:“早已久仰唐小将军大名,没想到竟在此处偶遇,实在是招待不周,我先自罚三杯。”
说完仰头将杯中酒灌下。
唐知衡撑着下巴笑吟吟地看着他,也不说话。
他方才并非没有听到方老板他们的奚落和嘲讽,只是他性子和善,从来不爱计较这些小事,楚颐放任朱湛明说出他的身份,他已明白阿颐不高兴了。
阿衡笑道:“哪里哪里,我只是会伺候人些罢了。”
方老板脸色立刻由白转青。
坐回了席间,方老板和矮个子对视一眼,再看向楚颐的目光已不见方才的鄙夷,反而有些复杂和好奇,好奇他究竟是何人,竟能先后让两位将军为他伏低做小,照顾有加。
一曲终了,房门再次打开,钱老板勾头朝门口看了一眼,立刻喜笑颜开,拍手道:“进来吧。”
一个白衣清秀少年缓缓走进来,垂着头恭敬跪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