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却有点没底。
狗官是七郎族兄,关系再不好,毕竟有血脉亲缘在身
()上。不知七郎这个晏家人,一觉睡醒后,还愿不愿意帮她翻他自己家的院墙,帮她这个外人报仇……
晏七郎抬头打量挂在墙上的一对飞爪,一对铁爪。
挂飞爪的铁钉还是他自己钉的。
他此刻说不出什么滋味,脑海里时而闪过“自掘坟墓”四个字,时而闪过小满杀鱼时专注锐利的眼神。
砧板上的活鱼在几l息内变作一堆鱼骨头。他对上小满那柄柳叶薄刀,估摸着也扛不住太久……
心情复杂。
七郎无声地叹口气,“我是晏家人,小满。何必要我帮忙望风?我可以帮你开门,叫你堂堂正正地从正门走进晏家。”
“嗯?”应小满的眼睛倏然发亮,转过头来。
里应外合,从正门进入晏家,堂堂正正地寻仇家报仇,这是一条她从未想过的路!
她心里感动,神色也明显带出这份感动,眸光温软明亮,“七郎,原来你真的想帮我报仇。”
晏七郎心里叹气,温声说,“给我点时间。等我把家里害我之人的马脚揪出,清理门户之后,家里变得安全,我便可以把你堂堂正正带进门。之后——”
之后如何,他自己也无甚把握。但下一刻,应小满带着感动的神色坚决摇头。
“别误会,七郎,不是说你提议的报仇法子不好。但我才是爹爹的女儿,如果由晏家人把我带进晏家的大门,而不是凭着我自己的本事进门报仇,我爹在地下会难过的。”
晏七郎意外地默了默。
“你爹他老人家,听起来很固执。”
“确实。我再没见过比爹更固执的人了。”
应小满的发丝在春风里吹起,她仰头望着墙上老家带来的铁爪,回忆起旧事,眸子里漾着柔软水光:
“我小时候,没人敢欺负我和我娘,我爹一定会抄家伙上登门要说法,天王老子也照揍。后来我进山,一定不许空手出山,哪怕我在地上哭得满地打滚也得打一只山雀交差。”
“我十四岁,镇子上有个布庄员外想说亲,派两个大汉抬来一杆秤,说把我过秤,我重多少斤,就拿多少斤上好的缎匹换。我爹火冒三丈,一脚把铁秤给踹断,又把两个大汉扛起肩头,横扔出去几l丈远。围观的人吓得屁滚尿流,带来的缎匹散了满地,村子里硬是没人敢拣。”
应小满怀念地畅想片刻乡下旧事,浑身渐渐蕴满力量,眼神坚定上前,把飞爪取下挂在腰间。
“既然已经搬来仇家附近,今晚便把爪子擦一擦,准备用起来了。”
“……”
晏七郎哑然半晌才道一句:“倒也不必太心急。”
自从昨夜小满开口坦诚仇家身份开始,事态便如同山体滑坡,泥石流一泻千里,他现在半个身子已经被埋进泥石流里。
他需要时间仔细梳理前因后果。
到底哪里出了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