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冷锋肩膀狠狠一颤。
雷雄挪动身体过去,搂住冷锋肩膀:“来,给额也来颗烟,解解乏呗!”
冷锋低着头,从贴身口袋里掏出已经被汗都快浸湿的烟盒,直接丢给雷雄,而自己却是继续擦着那根永远都擦不着的火柴。
不是他的手在颤抖,而是,他拿反了。
直到很久以后,唐刀才知道雷雄说的石头是谁。
就是那个和日军同归于尽,最后还咬下日军半片耳朵的少年兵。
那是冷锋的勤务兵,也是冷锋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冷锋是北方人,他的家在热河。
1933年日军占领了热河,热河的有志之士组织了反抗军在大山里和日军对抗,恼羞成怒的日军拿反抗军没办法,直接屠光了资助反抗军粮食的十几个村子。
冷锋的父母以及所有亲人,全部死在那场灭绝人性的屠杀中,只有他在北平当学徒的十四岁弟弟冷岩逃过一劫,将冷岩也就是雷雄直呼其小名石头的弟弟接到金陵,冷锋本意是他在军中可报国恨家仇,而弟弟好好生活。
总不至于冷家血脉就此断绝。
可惜,十四岁的少年没有听他的,在刚满十七岁就瞒着他偷偷报名参了军,冷锋没办法,跑了不知道多少门路,连雷雄都找了团长,这才把幼弟放到自己身边,以便照拂。
在这个时代,弟兄,亲戚,老乡喜欢窝在一支部队,这在军中不算什么稀奇事,有些步兵连里还有父子兵,叔侄兵,老黑和他堂弟基本也是这种情况。
只是连冷锋也没想到,他那个平时被他保护着看似文弱的幼弟,在这场白刃战中,竟然上来就舍命相搏,根本没给他救援的机会。
可见那场灭族之恨,在少年的心里埋的是多么的深。
唐刀那时候总算知道,为何死去的少年兵在临死之前也要咬下垂死日军的耳朵努力想要咽下去。
那或许是少年从得知家没了之后就一直在心里的执念吧!
而雷雄是知道冷锋和石头这层关系的,在得知石头战死,内心歉疚自然是不用说。
只是,他也知道,这种痛,没法安慰。
冷锋一直没有点燃嘴里咬着的烟,直到日军炮火重新开始肆虐,顺着窗口缝隙的气浪将烟卷走,一直沉默着的冷锋拎起枪怒吼:“一排,上阵地。”
哀痛唯一至亲的兄长不见了,一排之长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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