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伎团营地被屠的事,让梁思处理真的没问题吗?这个属下能力是有的,就是偶尔有点儿阴阳怪气,性情喜好都不太好捉摸。由于那块假讯石的关系,基本可以肯定他已与某位王兄搭上了关系——申邑琛的可能性比较大吧?这次回来后才知道,他新买的宅邸意就在申邑琛的别院隔邻。
另外,那个本名叫风行的艺伎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梅菲斯特居然连魔法都教他。不是说梅亚静那样的龙翼龙都看不上的吗?而那个米兰龙在风行参赛一事上如此反复,也是非常可疑——那翼龙居然还故弄玄虚地不肯说。
雪叶岩来的路上,旁敲侧击地问过西固,知道他并不清楚梅菲斯特狙杀风行的真像,德利在这事上连好朋友也瞒着。雪叶岩还推测出,如果风行按计划在争彩擂中夺冠,德利也有很大利润可赚。做为商人来说,竟会放充几乎已到手的好处,必然有严重的原因。
还有,亚当和那个罗清的决斗不知怎么样了?以亚当表现出的武功(魔法?)修为,应该可以顺利逼得那龙在武功中泄底吧?不过也难讲,那个白痴……
轻促的敲门声把雪叶岩游移的思绪拉回到现实。他转过目光,被打断谈兴的商务大臣已经不大高兴地轻喝:“进来!”
敲门的商务部侍役有些惶恐,跟在他旁的特战军骑士却神色从容——老大臣看清来的是雪叶岩的侍卫,也只好把脾气暂时压回肚里。
涵匀也是雪叶岩侍卫中为首的人物,眼色高低怎会不懂。虽然心中不把商务大臣这老头子文官放在眼里,面上的礼数是不会缺的。正正经经地向老头儿行礼,说道:“卑职有事向副统领阁下禀报,打扰两位大人的谈兴,还请恕过。”
老头儿得回面子,“嗯”了一声,满意地不再抗议。雪叶岩也不出声,只把询问的目光投向侍卫。
涵匀转向自家主君,说道:“弗雅派龙来报,一切顺利。罗清阁下已直承其真实身份是梁国王族,提议今晚设宴向阁下请罪。弗雅请问阁下的意思。”
“嗯?”雪叶岩微扬眉梢。
涵匀立即明了主君的无言询问,道:“亚当先生被青舆图候君硬邀去了。那位君上还想连梅菲斯特先生一并叫上,却并不肯透露是什么事。”
雪叶岩微微点头示意听到,目中泛起复杂的神情。
“阿金。”德利看着榻上神情严肃的美龙,不太明白他这样严肃地说明自己的名字是什么意思。其实是德利误会了。风行这个名字,原本就是“风行使”的意思,当时随口说出来应付阿达。到他迭经变故、在海上被冉帕特伎团救起,“忘记”与创神教相关的一切时,自然恢复使用本名霭京。
希斯佳、米兰所在的彩虹大陆北方,口音与夏维雅、图灵这些南方国家小有差别。“霭京”和“阿金”的发音,在北方口音中几乎完全相同,冉帕特伎团老板也是米兰龙,从开始就听岔了音儿,而且阿金这种通俗化的名字也更适合他虚假记忆中罗曼德山民的身份。就这样叫了下来。
不管是不是误会,知道这美龙居然一直没有把真名字告诉过梅菲斯特,德利心底深处倒不免有一丝丝欣喜。不过,他很快禁止自己往这个方向多想下去——毕竟那根本是自欺欺人。阿金亲口说过翼龙是他“最亲爱的”,自己也亲眼看见他毫无顾忌地让翼龙的翅膀拥抱——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创神教的风行使,不是他招惹得起的。德利如此在心中警告自己。
在大天使看来,名字根本只是一个称号而已。何况只要他有心,也没有龙能在他面前瞒住任何事。他早知道“风行”并非是真名,是说来应付阿达的纠缠的。这时也只漫应一声:“霭京吗?好吧。”
梅菲斯特站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一坐一躺的两个龙,说道:“那就这样说订了。麻烦德利先生去跟旅店说,借他们的车辆,我们这便把霭京送去伊甸园。”
德利乖乖地起身出去找旅店老板,心中未免有点儿不是滋味儿——怎么竟沦落到给那翼龙跑腿儿打杂的地步了呢?
伤榻上的霭京把必须要交待的几句话说完后,就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心思里,根本没理会梅菲斯特说什么。德利隐有不甘、却又听教听话的行为更不在他的注意之列。此刻他心中翻来复去都是翼龙那句话:“神也绝不是你所信奉的那样。”
神是什么样的?这翼龙又何以能以如此肯定的语气谈论神?以前和梅菲斯特间不多的几次涉及神的言语,又一一回现脑海。
梅菲斯特曾说,他“不认为有很多神”,还说他“一直侍奉神”,又说神不是自己所信奉的那样。难道说,以利基先知关于神的认知完全是错误的吗?刚才那翼龙还说,“以神创世的大能,又岂会以一些细枝末节的小事,跟他的受造物为难”。直指创神教的首要大戒——禁欲——为“细枝末节”。难道说……
霭京有些惊慌。他认为这是因为自己已经破了戒律,才会这样想,以便在思想上为自己找到脱罪的籍口。这种态度无疑是很要不得。
不过,不是说“肉欲的欢乐”是魔鬼用来引诱龙堕落的手段吗?又有哪里“欢乐”了?混蛋雷诺龙的强来不算,就算和德利……也根本一点儿也不好玩儿嘛!若不是雷诺龙的无耻行径,霭京肯定自己一辈子也不会在这种事上“堕落”——发生这种事,难道真是他的错吗?
德利上来通知车子准备好了。旅馆老板也带着两个侍役、一付担架上来。侍役把受伤的霭京抬上担架,抬到外边院子里上车。德利跟着下来,却在院中被梅菲斯特拉住:“霭京我带回去,你就不必去了。为了你好,最好从现在起就把整件事忘掉,他和你今后再没有任何干系。”
德利理智上告诉自己翼龙所言有理,心中却又不舍,神情复杂,对周围的一切也都没有在意。
倒是旅馆老板在旁,注意到饭厅里颇有几个生面孔的龙,不时斜眼打量担架上的霭京。心中忐忑,也不知是其他区的探子,还是别的什么龙——城外伎团营地血案的风声已经渐渐传开,想到霭京也是那些伎团中的一个艺伎,再比对今天店里有增无减的陌生面孔,旅馆老板是很高兴这金发艺伎离开自己的店——反正他现在也不能代表本区参加争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