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地狱的鬼族们会给出肯定的回答。
即便是鬼灯,在接连数日不眠不休的工作后进入暴睡也会不受控制做一个过去有些年头的梦。
他看见了那座重峦叠翠的山林,那片被灿烂阳光拂照的草地,那个即便被厚重的怨气包裹也能看出生前有多么美好的女孩,是一眼就知晓是应当上天国的存在。
“但他不会来,他的精神出现问题,周围的人甚至不允许他接触有关你的任何事物。”辅佐官冷酷地陈述着这个事实,“这里是他的禁地,如果不能摆脱你死去的阴影,即便他成长到周围人无法阻止他,他也不敢踏足此地。”
“我知道。”女孩这样说,“除非我重归完整,死而复生——哪怕我也知道他是个心智坚定的人,但我的死相对他而言太残酷了,所以即便他能通过自己的方式调整好状态,也不敢再来。”
“死而复生肯定是不可能的了,毕竟你现在只是小小的残魂,但你想让杀你的人得到更严酷的惩罚吗?”辅佐官又接着说,眼里透露出势在必得的光彩,“我们恶鬼向来是睚眦必报。”
女孩微笑着看向他,最终他们达成了在她怨气消散之前会一直帮助他工作的约定,而作为交换,杀害她的罪人死后将会受到百倍的惩罚。
鬼灯很满意林时鹿的工作能力,尽管她不能离开那片土地,以至于他只能把那部分公文工作从地狱带出来。
时间慢慢过去,鬼灯已将其视为己出,但林时鹿的怨气消散得是在太快,鬼灯不得不承认这个孩子并不适合成为地狱的恶鬼,他尊重她的选择,没有干涉她的离去。
在做出会送给她一个同款狼牙棒的承诺后,鬼灯目送失去怨气支撑的女孩的残魂安然从容的消弭于天地之间,鬼灯知道那孩子是去回归灵魂主体了。
鬼灯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能完成这个承诺的一天,但他知道那孩子很信守承诺,不管是对她自己的还是他人的。
而后,在他照旧去往现世视察的时候,看见了那个坐在长椅、阳光下的女孩。
她就像是一封忘记写下寄去地址的信封,一束忘记写下赠予署名的花束,迷茫而无措。
作为父亲,鬼灯欣然拾起这封信、捧起这束花,带回家养起来,就是种花地府再来要人,他也不见得会再放手,毕竟他和她已经结了缘。
鬼灯发现小姑娘的灵魂才刚刚完整,还在恢复期,但也已经觉醒了强大的能力,那能力传递而来的气息让鬼灯想起了来自这片宇宙之外、世界之外的高纬度生灵,被冠予‘神’这一概念的存在,他才捡回家的小辅佐官居然已经被内定好了,并赐予了眷顾。
至少这孩子绝不会死于非命了。
人之生死便已经让地狱忙得团团转,在现世发生的那些诡谲之事,除非是正巧碰上,否则鬼灯也是分身乏术,无暇应付,而不久前,西方地狱那边传来他们地狱里的低等恶魔(由堕入地狱的人类而变成的魔界亡者)外逃的消息,也是让鬼灯头疼,只希望那种事不要影响到日本地狱就行。
撒旦说他已经派恶魔(负责看守和惩罚魔界亡者的狱卒)去解决那些低等恶魔了,但鬼灯怎么想都感觉不怎么靠谱。
因为环境的不同,东方地狱和西方地狱的亡者也会发生不同的变化,东方地狱的亡者即便被搅碎成泥后也会恢复,然后继续受刑,但一直都保持着死亡时的模样,永远都是人类,直至受刑完毕则可以投胎。
西方地狱与东方地狱不不同,西方地狱又称魔界,堕入地狱的人会慢慢在痛苦之中变形扭曲,直至变成类人的非人怪物——也就是低等恶魔,低等恶魔也会被无尊严的奴役着不可超生,但可以被杀死,一旦杀死就意味着彻底魂飞魄散。
撒旦嫌麻烦,地狱被罪人挤满了,那就把已经完成转化的低等恶魔全部清扫了,刑场自然就空了,这也是这个西方地狱之主不用像东方地狱的管理者一样忙碌,可以尽情打游戏沉迷宅文化的原因。
日本这边地狱的里还挤着不少罪人,尤其是战争犯,地狱狱卒人手短缺问题就没停过,在寿命漫长的鬼族来看,战争其实过去了还没有多久。
侵犯他国领地、虐杀妇孺儿童、残杀无数生命种种罄竹难书的罪行连初判都不需要过,直接打入阿鼻地狱,那些罪无可恕的杀人犯至今都还在向着阿鼻地狱坠落着。
地狱不是为了守护而存在的,而是为了惩罚罪人而存在的,这就是他们的立场,所以鬼灯并不希望在日本地狱减负之前,再因为西方地狱的事给他增加工作量,日本已经天天都在死人了!
明明是好不容易才得来的暴睡时间,结果前半段梦还好,是和自己未来的小辅佐官的回忆,结果后面全是人类成功将外神召唤到地球和西方地狱的恶魔物种入侵日本造成的种种麻烦事,成了一场糟糕透顶的加班梦魇。
虽然是一场糟糕的梦,但是好歹也是睡了几个小时,鬼灯醒来后的心情虽然糟糕,但是精神却稍微好了些,不过有着严重起床气的鬼灯看起来仍旧是阴云笼罩般的阴沉可怕,他拿出手机,判断了一下现在现世的时间才发去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