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登道:“不是您说有人欲要攻击总教,让老子先行离岛,留守于长安,暂代教主之职管理四坛么?”
这回脑壳是真的疼了。
事实上,袖罗教本就不只是一个教会,而是散落在大渊各处的“妖”,或自主、或被迫入教,按照欧阳登的说法,她与总部失联也才不到两个月。
最后一封信就是让他们原地待命。
柳扶微握着这封已记不起来的亲笔信,半晌无语,欧阳登唯恐她有疑,又将半年来所有通信一一呈上。
八月十七:经营长安茶肆,玄武坛已暴露,换新驻点。
九月八日:新入教教徒先移至朱雀坛。
十月二十一日:叛教者先关入青龙坛地牢,断荤不断粮,待我回归后处置。
虽无落款,笔迹是自己的没有错。
字字句句,不止分配任务,还关心各坛动向,简直已经超出她对自己的认知。
这些……命令都是自己下的?
“欧阳左使辛苦了……是这样,关于教主这个位置,我……本座思来想去,认为自己实在是难堪大任,所以我是想,退任。”
欧阳登瞪大了眼:“退任?”
“嗯。这个位置,本就是郁教主留给橙心的,我不过是暂代罢了。如今风波已过,待橙心回来,就交还给她……”
欧阳登道:“郁教主临终前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们切不可奉少主为教主,否则袖罗教必将闹个天翻地覆……何况,少主行踪不定,从不把任何人的话放在眼里——除了您之外,您若是在这种时候一走了之,岂不是令本已不富裕的我教雪上加霜,让树敌满天下的我教予以雪耻报仇的天赐良机么?”
柳扶微生生给后两句呛住了,“咳,既然如此……如若欧阳左使有意,教主之位由你来接任即可。”
糙汉的大脸庞肉眼可见达拉下来,若不是因为他眼睛太眯,她简直要怀疑他是不是又要哭了。
下一刻欧阳登单手一砸桌面:“教主,老子若是做错了什么,你大可以教规罚老子,但你怎能如此戏耍于老子!”
看他站起身,她也忍不住站起来:“我绝无戏耍之意,欧阳左使劳苦功高,又是教里的老人,论资历、论能力,最有资格继承教主之位的本就是你……”
话未说完,欧阳登恶狠狠往前一步,道:“入教时,欧阳登就曾经立下过“三不逾”之誓言——对本教矢志不渝、对教主之位绝不觊觎、对教主永不逾越,此誓言教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如今教主要我继承教主之位,岂非是要我失信于众位兄弟姐妹,丢人丢到姥姥家!?”
“……无非就是短暂地丢个人,待你统领本教,走向辉煌,一应往事也将随风飘散……”
“教主不要次次都拿这套糊弄我!你明明知道,这些年我平四坛之乱,多少人恨我入骨,一旦登位,便会被定下‘谋权篡位’的罪名,这,岂非是给了他们光明正大杀我的理由?
“……”
他每说一句前进一步,柳扶微则后退一步,到最后一句,柳扶微整个人背靠着墙,到底是被他的气场所慑,不觉一抖肩:“停!你的三不逾是什么来着?”
欧阳登这才意识到自己逾越了,忙一跪身:“是老子又得意忘形了,教、教主恕罪。”
“‘得意忘形’不是这么用的……”柳扶微扶额,绕开他,重新坐回到座位上,“罢了,既然左使未有此意,未知教中还有没有人有这个雄心壮志的?本座也可以退位让贤……”
欧阳登闻言更怒:“老子都不敢当这教主之位,谁敢越过老子当,找死!”
“……”
“教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您若是遇到了什么难处,大可直言,我们一定赴汤蹈火,撑你到底!”
柳扶微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我就是单纯的认为我不适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