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善虽然决定了要将事情报上去,但他要找到玉格的行踪却不容易,因为玉格正带着一群画师和老农,一处一处的量尺寸、画图、看土壤情况,说不好这一日走到了哪一处,也说不好这一日什么时候能回来。
所以保善等了两天,才在第二天的晚上,等到领着人步行回县衙的玉格。
她又瘦了许多,本来人就不胖,忙了十来天后,脸瞧着就只剩下巴掌大小,人瞧着纤细得像是连衣服都撑不起来了,不过少年人天生的好皮肤,她在外头奔波晒了好几日,除了看起来疲惫些,肌肤还是如白瓷一般细腻干净,同她身后原本长相清秀的一秀才截然不同。
另一边,玉格见到保善皱着眉头立在县衙门口,脸上有愁苦有恍惚,料想他是遇到了什么难题,便对身后侧的人点了点头,吩咐了几句,打发他们自去忙去休息,自个儿朝着保善走去,“用过饭了没有?”
保善有些狼狈的收回视线,“没、回大人的话,还没有。”
玉格勾唇笑了一下,“不用紧张,正好我也没用,咱们一起吃晚饭,顺便你和我说说遇到了什么问题。”
“是。”保善拱手低头。
两人进县衙里坐定,桌上的饭菜很简单,不过两碗米饭加两个小菜,再加两碗绿豆汤。
天太热了,人的胃口就不大好,他们又都太忙了,所以根本没心情也顾不上挑剔什么。
听完保善禀报的事,玉格点头肯定道:“你想得很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虽然是他们坐地起价,但若咱们使用强硬的手段买下来,传出去就全是我们的不是。”
“那怎么办?”保善发愁道,他就是担心这个问题,但若是没有取消三族三代做工资格这一条,铁保那边又不好做。
玉格垂眸喝了口汤,避过这个问题,而是问道:“清苑、定州、井陉三县的百姓都到哪儿了?”
保善有些心不在焉,也没在意,只回道:“陈武泰那边,大约明日上午就能到,至于陈孝林,最多后日就到,常旺那边,他们虽然最远,但出发得最早,传信过来说后日晚上就能到。”
玉格抬眸看他,同一日到?常旺可比陈孝林远了两百多里,那是四五日的脚程。
“大人也知道,人一日差不多能走五十里地左右,不过常旺想着,他们一日除了领粥吃饭外,没有旁的事,完全可以多走几里路,所以就……”
保善怕心善的玉大人觉得不妥,很是小心的措辞了一番,不想玉格密匝的睫毛掀了掀,很是理解的莞尔道:“他这也是不得已的办法,他人手不够,只能这么的让灾民们忙着赶路,忙于赶路就没工夫闹事了,这也是为了他们好,早点到了,早点把农家乐建设起来,大家都能早点过上好日子。”
“哈哈,是,也对。”保善被说服了,于是一点儿也不心虚了。
玉格又转回他说的事情,“那些不愿意卖房卖地的,你先放一放,先去谈别家的,剩下的这些,咱们到时候再看看,若实在不愿意卖的就算了,咱们规划的时候避开它,往别的方向迁过去一点儿就是了。”
保善愣愣的看着她,真的还是假的,这块地她看了那么久,又花了那么多时间去丈量去画图,这就不要了?
保善一边安静的往嘴里刨饭,一边注意着玉格的神色,这一注意就发现,她吃着吃着,浓密的睫毛竟在慢慢的往下落,嘴里咀嚼的动作也越来越慢,竟是吃着饭就要睡着了。
唉,保善看得五味杂陈,顾不上再多想,忙两口吃完饭放下碗,对玉格道:“大人,大人!大人早点吃完饭安置吧。”
玉格头脑混沌的点了点头,不太清醒的站起身来,所有的本能只剩下自己的房间和床,玉格起身往房间走,保善放心不下,跟在玉格的身后照看着,刚跟到房门口,就见玉格停下脚步,转身关门落锁,而后才听到她脱鞋上床的声音。
保善挠了挠脑门,虽然有些奇怪,但应该也不用太但心了。
第二日,陈武泰带着清苑县的灾民到达固安县,忠格和铁保的工作压力顿时倍增,玉格便让陈武泰负责照看好清苑县的灾民,配合铁保、张满仓等各人的工作,让清苑县的灾民逐渐适应融入这处的工作生活。
趁着留在城里给陈武泰安排差事的工夫,玉格让人把张满仓也叫了过来,“除了咱们红福记的雇工待遇外,你再往外传一件事,八旗骑兵跑马圈地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