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原本要笑她想得太简单,不以赈灾的名义去,那她以什么名义去江浙?那群大臣哪里是那么好唬弄的?但笑刚展到一半,又想到这现成的不就有一个名义,金缕记在江浙的分号!
康熙细细的思索起来,如此倒也可行,不过她的心肠手段都软了些,还得再配一个有身份的能镇得住场面的钦差大臣。
这人选,康熙心中倒是有了打算,只是,康熙又瞧了笑眯眯的玉格一眼,这事儿明明要她出主意出力气,最后功劳却归了钦差大臣,到底太委屈了她些。
玉格见康熙沉吟着没有立时说话,自个儿也把想法完善了一下,而后适时的露出些不好意思、又有那么点不怀好意的嘿嘿的笑声。
“回皇上的话,奴才以金缕记的名义去,还有一个好处呢。”
“哦?什么好处?”如今已经有了一个算是可行的法子,康熙的神色又轻松了些,见玉格笑成这般,不仅没有挑剔她的规矩,反而也带着笑极有耐心的问道。
“那个,回皇上的话,”玉格腮边盈着笑,两眼亮晶晶的道:“那个光给人饭吃,不给人活儿干,不好,得让他们自个儿干活换粮吃才好,如此就不是灾民,而是雇工了。”
“不过嘛,要寻一个能雇得起这么多灾民的商家不容易,但是金缕记行啊,在那处建个分厂,正好江浙的百姓大多都善织布和绣工,而且反正赈灾的粮食,咳,那个,不也是朝廷给的吗,而且、”
玉格摸了摸鼻子,视线心虚而飘忽起来,“那个金缕记不是咱们和蒙古王爷们一人一半的买卖吗,这招工的花费,这粮食,这都算是本钱吧,这本钱那蒙古王爷那边也得出一半是吧,啊,那个是吧。”
这是什么意思?坑蒙古王爷们的银子来赈灾?
这朝廷赈灾的花销,她这一倒腾,成了办厂的本钱,就这么分了一半给蒙古王爷们?
康熙先是听得愣住,而后放声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爽朗得直从屋内传到屋外,宫里宫外站着的侍卫、内侍、宫女,皆难掩讶色的朝殿内微微侧头,真是奇了,皇上的心情沉郁了好一阵了,江浙的灾情还没有半分好转,玉大人进去不过两刻钟,皇上就能龙心大悦至此?
真是奇了。
各人收敛了神色复又站好,只是心中各有计较。
而康熙笑过之后,越发觉得派一个钦差大臣,再让玉格以金缕记的名义过去是个极妥当可行的法子,如此赈灾和金缕记也能两全了。
康熙越看玉格越满意,越看越觉得他前头没有骂错,原先那些个赈灾的官员确实太过无能。
康熙越满意,就越舍不得委屈了她。
偏这事儿又要委屈着她才最好办。
“你的主意很好,朕要赏你,你有什么想要的没有?”康熙打算从别处补偿她。
能直接问出这话的话,也可见康熙心中的满意程度,以及对玉格的欣赏喜欢了。
但是这话兵不好回。
若是讨赏,康熙的喜怒变得快得很,心思又细,一个应对得不好,纵然他此时正高兴正喜欢不计较,但过后、但凡玉格有一丝不叫他不高兴的地方,今儿这事儿回想起来,就是她居功自傲的罪证。
但是说不敢、不讨赏,与她的人设又不符,扫了康熙此时的兴致不说,也埋下怀疑,更要紧的是,她确实有想要的赏。
玉格想了想,笑着回道:“回皇上的话,奴才倒正有一件事儿想求皇上,皇上既然这么说,那奴才可就不客气了哈,那个都说却之不恭嘛,奴才对皇上的恭敬那可是不用说的,比什么黄河水长江水还要滔滔不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