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能怪这个青年,天属实太热。从早上到中午,这一通侉找,邵勇前胸后背都被汗浸透了。抹了把脸上的汗,邵勇寻思得把这个青年弄醒啊!他不醒,自己的事找谁办?
邵勇绕到窗后,喵喵,学了几声猫叫。青年眼皮跳了跳,又闷头睡起来。见这着不灵,邵勇只好再想办法。他拣来一块砖头,想扔进屋子里,可想了想,觉得不妥。这样即使把青年弄醒,自己也不会有好果子吃。邵勇回头看了一圈,有了主意,抬脚向卸车的棚子走过去。
毒辣辣的太阳,能晒掉人身上的皮,刺得人睁不开眼睛。艳阳高照,整个世界都如同一块被烧得冒着白光的金属,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和灼人的热量。
货场上,几个头戴斗笠,脖子上搭着湿毛巾,黑瘦黑瘦的工人,正在不紧不慢地卸着车上的包裹。他们排成松散的一队,有秩序地靠到车厢口,从站在厢里的同伴手里,接过包裹,扛到肩背上。汗水如注,顺着黑亮的头脸和肩臂淌下来,劳动的繁重与艰苦,远胜伏尔加河上的纤夫。
邵勇凑过去,拦住一个中年汉子,向他说明自己的来意。听明邵勇的来意,汉子手指趟房,用混杂着方言的普通话,指点邵勇去哪一间房,什么人,办理这件业务。可邵勇装作听不明白,愣愣地僵在原地。
没法儿,汉子跟同伴打了声招呼。同伙人用本地方言,似乎骂了一句。汉子手指邵勇,用以证明他没有扯谎,用同样的方言回敬。邵勇赶忙从挎兜里掏出一盒香烟,一支一支递过去。工人们笑着接过去,在鼻子上闻了闻,满意夹在耳后。
汉子解下毛巾,胡乱擦了擦头脸和脖颈,走在邵勇前面,带他去刚刚去过的业务部。见青年工人在睡觉。汉子走上前,抄起一只簿子,在办公桌上重重拍了拍。声音很响。青年工人一下子醒了,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慌乱地收了搭在办公桌上的脚,惊问道:
“老黄,是站里领导下来检查吗?”
“没的事!亮仔,瞧你这点出息啦!是这个小兄弟要办业务,交给你啦!”
叫老黄的汉子,退到邵勇身后,冲邵勇笑了笑,扬扬手,按原路往回走。邵勇笑着,目送好心的老黄回去。在有些时候,语言是多余的。尤其是,异域他乡,语言不便。
叫亮仔的青年,看着邵勇对老黄的态度,有点不耐烦,把邵勇叫回神,催问: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你要干什么?快说吧,别耽搁我办正事!”
邵勇心下好笑,他还说耽搁他办正事。谁又不是没看见他,刚才在干什么正事?装什么大尾巴狼?虽然心里嘀咕,嘴上却没这么讲:
“我想运两万斤香蕉到东北的鞍阳,不知三天后,能不能安排上车皮?”
“车皮好紧张好紧张的啦!怎么不早点过来排?别说是三天,就是一个星期也未必排到啦!”
亮仔听说是要车皮的,顿时来了精神,用他广西人特有的腔调,半是告诫,半是训责。
邵勇听了,不禁紧皱眉头,心里急,嘴上却不能带出来。他耐下性子,央求亮子:
“行行好,帮我想想办法吧!我拉的是广西的香蕉,也算是支援广西的建设不是?”
亮子像看傻子似的盯着邵勇。邵勇不管,继续跟他磨叽:
“一个星期真的太长了,这么大热的天,真要等一个星期,香蕉还不烂了啊!”
“香蕉烂不烂,关我屁事!谁让你懂事!不晓得,先排车皮,再订货啦!”
亮子鼻孔哼着,教邵勇如何做事。邵勇不好反驳,只道跟亮子学了经验。亮子上下打量邵勇,发现邵勇年龄不大,跟自己的岁数差不多,却有如此胆量,也是暗暗佩服。
邵勇见亮子态度有变,紧跟着央求道:
“行行好!帮想想办法吧!”
亮子不再搭理邵勇,拽过一个本子,翻开,扯下一张纸,提笔刷刷点点,写下一个电话,扔给邵勇。写着电话号码的纸片,如同张了膀的飞毯,忽忽悠悠飘过来。邵勇闪电般伸手抓住,向亮子连连点头示好,像一部磕头机。亮子微眯眼睛,身子向椅子上一靠,头拗在椅背上,声音在喉咙里咕噜道:
“电话,人姓韦,叫韦光,他手里有车皮。谈价钱的时候,提提我啦,兴许让你省几毛。”
邵勇千恩万谢,转身往回赶。回到金条村,已经是晚上。简单跟连双说了下情况,连双听邵勇并没有把车皮搞定,情绪有些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