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看俺爹!”
晓阳求助地看了妈一眼。晓阳妈也瞪了眼晓阳爹。
“等俺把话说完吗!你们猜,俺今天碰见谁啦?”
“俺看你是撞到了鬼,满嘴都是鬼画符。赶紧地,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晓阳爹没好声气。
晓阳妈替儿子出头,伸脚踢了丈夫一下,怪怨,“你这儿死老头子,哪有你这样当爹的?急老婆猴似的,不能等儿子把话说完啦!你再拿五做六,也来得及!”
晓阳绷着笑,道:
“既然爹不愿听,俺还不想说了呢!”
晓阳妈一反常态,一边伸手扒拉着丈夫,一边要多烦有多烦,道:
“一边去!一边去!不爱听,没人稀罕你听。快哪凉?哪边待着去!”转头看儿子,“晓阳,妈爱听,给妈讲讲。”
金晓阳自豪地说:
“今天您儿子可露大脸了。公社崔主任来视察灾情,南大洋的干部,不是都上南沙河大堤抢险去了嘛,没回来。”偷眼瞄他爹,“碰巧让俺这个团支部书记撞上了。大队长后脚赶回来,可是对村里灾情不了解,结果扩大会议就扩大到了俺。”洋洋得意,“崔主任就坐在俺对面,胡子眉毛都数得清。”
晓阳边显摆,边嘚瑟,把他爹气够呛,“参加个会,就把你美上天啦?瞅瞅你这个出息!”
晓阳转头看他爹,难抑兴奋继续说道:
“爹,俺可不是陪会的。汇报时大队长只开了个头,介绍了咱村的基本情况,就把俺推上了前台。”笑了笑,“俺开始紧张得要死,心里像揣着一窝小兔子,在怀里乱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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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砸吧!阳儿。”
晓阳妈焦急地问。
“妈你想啥呢?没砸!没砸!好着呢!俺学着崔主任的语气,把每个字都念沉稳了,那么十几秒就过去了。”带着意犹未尽的神情,“人家崔主任可不像俺爹,有事没事儿,总吹胡子瞪眼。”
晓阳说到这儿,向他爹挤了挤眼睛。他爹从嘴里吐出烟杆,手抓着作势要打。晓阳妈腾地跳到地上。
“翻了大天啦!黄嘴丫子没退,就敢反教你老子啦!”
晓阳爹虎着脸,高声骂。晓阳妈却笑道:
“他爹,消消气吧!儿子离家七八大天,好容易回家一趟,瞅你,一进门,不是喊打,就是喊骂。儿子长大了,是咱南大洋的团支部书记,人前站的人,可不能再在人前耍你当老子的威风!”
“他就是当了社长、县长,俺也是他爹。他要有种,就再长长能耐,给咱老金家置口气。”叼上烟嘴,抽一口烟,“俺们金家顺治八年从山东莱州闯关东,最早在此落脚。圈马占地那会儿,经种的土地少说也有一巴掌。可洪家、邵家都啥时候来的?照咱们,那是晚三春啦!可咱金家不出人啊!净让人旁姓管治。”
晓阳爹讲完了光辉家史,附后发表了一番郁郁不得志的感慨。晓阳认真听着。等他爹讲完,一本正经地说:
“爹,你看着,这下咱金家不是时来运转啦?你瞧着,俺今后一准让你在老少爷们儿面前倍有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