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晓阳路上没跟你说?没看出这位姑奶奶生气了吗?你今天成心跟俺装傻充愣是不?看过后俺怎么修理你?”
可邵勇今天却来了劲,把目光从邵普脸上挪开,转头向金晓阳挤了挤眼。金晓阳看邵勇把祸水引向自己,身子一僵,如同平地闻惊雷,吓得打了激灵,暗骂:
“不作不死!你没见这女人的脸色吗?都气成猪肝了,还拽着我替你挡灾?”
金晓阳是宁死道友,不死贫道的主,怎么会接邵勇的茬儿。他拽过一条手巾,弓下身子擦抹桌椅,国字脸上堆满谄媚,对方天华笑道:
“首长,快请上座!我再给您换杯水吧!”
伸手不打笑脸人。方天华见金晓阳挺会来事儿,也不好作言作色,可见了邵勇这个小连长,对自己这个顶头上司不理不睬,心里是相当不爽。
她压了压火气,拉过金晓阳擦拭过的椅子坐下,端起金晓阳递过来的搪瓷缸子,捧在双掌间捂着。氤氲的蒸汽在面前翻腾着,让穿着褪色军装的邵勇更加生疏。她仔细观察着眼前这个年轻人,想弄清楚,他到底要在自己面前如何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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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天华虽说是武装部干事,但来的时间短,至多三四个月。邵勇当民兵连长,时间也不长,还不满年。邵勇到武装部开过几次会,都是找会场不被注意的角落坐着。
座位是由地位决定的。人穷志不短。那是糊弄人的。人穷,志长,你信吗?有的时候,面子真不是别人给的,而是自己争来的。这也是老辈人,常教导年轻人,要争气的原因。
从县里下派到公社。方天华自诩为人上人,平日不仅在机关干部面前高人一等,更不把基层这些小连长放在眼里。
邵勇骨子里硬气,别人看不起自己,可自己不能看不起自己吧!别人不主动跟自己点头,邵勇也不会主动上前拉话。
每次开会,大村队的连长会来事,淫蜂浪蝶般围着方天华搭讪。邵勇却闷头坐在角落里,听了会,领了任务,转头就走。因此,方天华与邵勇真没有在正式场合相互介绍过。邵普完全是误会他,但邵勇不想计较,邵普这位堂哥,邵勇还是非常敬重的。
“你人不大,官威蛮大啊!”
瞅了一会儿,方天华忍不住率先冷嘲热讽。
听话听音,邵勇清楚方天华,这个女人存心要找自己茬儿,所以,也没惯着,回怼道;
“领导,我们很熟吗?你刚才这句话,我可以当作是开玩笑吗?”
“谁给你开玩笑?昨天晚上,部长接到上级电话,怕耽搁了正事,我起大早,徒步二十里,到你们这儿兔子不拉屎的鬼地方,看在我顶风冒雪的份上,你不该向我说声感谢吗?”
方天华心里抱怨老部长。这几天喝大酒喝坏了胃,如果不是老部长犯了病,自己也不必受这么大的委屈。平时坐车都不算近的南大洋,现在她走着来,足足走了三个小时。
邵勇听了笑笑道:
“方干事对吧!我们南大洋道儿是远了些,可别腌汰兔子。兔子阶级思想端正着呢,从来不嫌咱这儿地方艰苦,南大洋里搭窝棚——扎根一辈子。可不像某些人那么娇气。”
“你!”
方天华到公社工作,那些基层连长,哪一个不是方干事长,方干事短,不笑不说话。从没遇到过像邵勇这么不开眼的,敢跟自己硬怼。她脸色一白,扑哧,气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