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也是好人家的儿l子,祖上清清白白,穷死困死也不曾为匪为盗,小人辱没了祖先,日日夜夜都为此羞愧煎熬哪!”少年说着说着就开始哭,“小人前不久在黄羊寨,却听到了仙童赐下仙符,造福兴元府百姓之事!仙童于百姓有大恩!小人若还不能迷途知返,岂不成了畜生!”
他这样呜呜地哭,哭得伤心极了,
就像眼泪不是硬挤出来的,而是发自肺腑感到委屈而流下的——他当然委屈!
那山千万年来就在那里,他家在山里开垦的田地,不曾占了别人半分,怎么就得交税纳粮,将一家老小的口粮硬分出去给官府?怎么南郑城外那大片大片的良田就因为主人做了官,得了功名,所以就成了“为国守财”,赋税劳役就全免了呢?
怎么他家不偷不抢,自己辛苦开垦出的田地就归了别人呢?
他不委屈,他是怨愤!
帝姬是个很善良的人。
她见到他哭得这样悲切,命旁边的内侍端了水来,让他洗干净脸,又用细布将脸擦干,途中还劝慰了他几句,算是将他劝得不哭了。
他抱着细布,小心地看了她几眼。
如果这个小女孩真是小小的身体大大的算计,那她就该将话题转到黄羊寨的山贼身上,并且问他山寨的内幕了。
但她没有。
她很关心地问他家中还有几人,高堂安在否,康健否。问过之后又问他家乡什么样,乡邻的生活是否困苦,她有什么能帮忙的呢?
现在他是已经在山寨里了,生活得怎么样?
有内侍不声不响地搬了椅子过来,让他在帝姬几步开外的地方坐下,又递给他一盘白糖糕。
东西很素净,吃着甜甜的,他清晨下山,走了这么远的路,空空荡荡肚子就被糕点填满了。
话题不知不觉,渐渐就跑远了。
直到内侍走过来提醒帝姬,做功课的时辰到了,王善才突然惊醒。
“帝姬!小人此来,是为了弃暗投明!”
她点点头,“你已经弃暗投明了呀。”
他就被噎了一下。
“小人想戴罪立功,”他决定将话说得明白些,“小人可以为团练营带路,进山剿匪!”
屋子里忽然静了下来。
帝姬静静地望着他,像是在看一个很陌生的人。过了一会儿l,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