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管着偌大的林家,没了恪尽职守、忠心耿耿的林太傅压制着林氏的风气,他便是最得意的那个,底下心术不正的没了老太傅的钳制,自然转头对着林尚书溜须拍马,费尽心机。
林尚书人到中年,顶上终于没了大石头,难免飘飘然。
若非如此,林氏这几年也不会屡屡出事,惹了陛下不悦了。
要想林氏坏得彻底,坏得腐朽,林尚书恐怕是个重要角色,何况林贵妃这段日子禁足在宫里,外头又逢年节,各家各户都是松快过年的时候,再合适不过的时机了。
筠雪听着主子盘算了这么多心事,巴巴地送上去一盏清茶来,笑着说:“陛下说过几日会让皇后娘娘安排一场法事,超度安才人,也给宫里的皇嗣们祈福,到时候宝光殿会来好几位高僧。高僧不常来,宫里必然热闹,您到时候也去求一个平安符给三皇子,岂不是好?”
沈霁入宫两年,还是第一次听说会有高僧入宫,扬眉问:“高僧入宫如何便热闹了?”
筠雪笑眯眯的:“高僧不常来,可一入宫啊,除了宫里的主子娘娘们,宫外的王妃命妇得了恩赏也能入宫祝祷,除此之外,很多宫女也会偷偷去求高僧祝祷一句,或求个平安符以期一生顺遂,这自然热闹啊。”
“安才人就算横死,原也是不配有高僧来超度的,说到底陛下是为了咱们三皇子受惊吓,这才找个由头请了来为皇嗣祝祷,那安才人也是沾了咱们的光呢。”
沈霁点点头,笑道:“既是高僧,那咱们也准备着,你去告诉底下的人,若有谁也让想去宝光殿的,一一回了霜惢,安排着抽空都去一去,若想买些个平安的,支出从我这出,也不必花她们攒下来的私银,算是我给她们的恩典。”
主子素来是最疼底下人的,这也是渡玉轩上下诸人如此忠心的原因之一,跟着有前途又宽待下人的主儿,体己有,脸面更有,日子不知多有盼头!
筠雪欢欢喜喜地替她们谢了恩,一溜烟小跑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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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五,元宵节。
自用过早膳后,一大清早就听见宫道上许多欢快的笑声和疾步走动的声响,一个个忙慌慌的,想是为了今日宫外高僧入宫的事。
往年元宵节也是宫里的大节,正儿八经的年节最后一日,明日就休沐结束,开始大朝会了,因此宫里早早就张灯结彩,恩赏上下,宫外也会建棚施粥。
若说是热闹,后宫限制颇多,没有民间逛花灯庙会这么热闹,更没有从年三十到十五,宫外都有各种祭天消灾祈福的法会活动,可今年高僧入宫做法事,宫里的人难得有这般机会,自然是一个比一个着急。
幸而这几日都不曾下雪,天气也暖和,地上的积雪化了七七八八,艳阳高照,沈霁抱着子昭坐上步辇,一路往宝光殿的方向去,光是嫔妃,前前后后就瞧见了许多人。
春澜宫离宝光殿的距离不算近,往宝光殿过去的路上,经过福泽门,还瞧见好几位命妇带着孩子进来。
青檀和青沉是最见多识广的,因此今日沈霁出门,让霜惢和筠雪留在宫里安排宫女,带着青檀和青沉在身边。
远远瞧见右手边有位眼生的妇人,约莫近四十岁,手中牵着一个两三岁大的男孩,从前倒是不怎么在宫宴上见过,青檀低声说着:“那位是盛国公夫人,平素深居简出,甚少入宫赴宴,旁边那个孩童,是盛国公夫妇独子。”
沈霁有些惊讶:“我瞧盛国公夫人已经年金四十,怎么孩子才这么大点。”
青檀颔首道:“盛国公年轻的时候平定边陲,立下赫赫战功,却也伤了身子,难有子嗣。在长安养了多年,夫妻俩才在前几年得了一个儿子,因此千娇百宠格外宝贝。因为是嫡长,又是独子,所以陛下也早早就下了恩典封为世子,今日盛国公夫人带着世子入宫,想来也是因为世子年幼体弱,想为之祈福的缘故。”